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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掀起姑娘的上衣,让她的肚子露出来,手贴在上面,“肚子这么大了,确实灌了很多……他们还是让你喝了这么多奶吗?”
“对呀……一直都是三十斤。”姑娘有些无奈,“虽然喝的人很多,但还是没有我产出的多,胸总是硬邦邦的,很胀……只有喷一次才能缓解一段时间,要不然肚子只能越来越大。”
“辛苦了……”青年轻轻抚摸姑娘的肚子,叹了一口气。
“不,你才是最辛苦嘛,每天都趴在实验室里,休息也不能休息一下。在这工作让我很放松啊,只是每天坐在那里,喝奶,产奶。跟坐月子一样,一点都不累。”姑娘笑着跟青年说,“如果老公真的想关心人家,不如喝一点我的奶,然后去我那里睡一觉。怎么样?”
“这……”青年向四周环顾,好在没有同事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都忙着手头的工作;但也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姑娘露骨的话语——在确定没人围观自己和妻子对话后,他压下声说:“姐姐,能不能说话的时候注意些措辞,这个地方咱们国家的同胞不少,都能听得懂你说话。”
“你为什么总叫我姐姐?叫我老婆或者亲爱的不行吗?或者叫我小名也可以啊。咱们都结婚一年了好不好?”姑娘的关注点显然不是青年所期望的那样。
“好吧好吧,老……老婆。”青年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显得那么生疏,听着像是口吃者说绕口令那样拗口,“以后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措辞,好吗?”
“行行行,我听你的。既然你不愿意待我出去玩,那我走了,晚上在床上等你呦……”姑娘说完就走了,离开了研究室。她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引起了整个实验室对于青年的注视,带着一种穷人对于富人的嫉妒和敌视。
一只手拍在青年肩上,他回头一看,是主任方正的面孔,“Well,B-235,我真的很佩服你和334之间的情感,真的。大概从加入基金会开始吧,我从来没见过那个人员在无模因的影响下和收容物产生过这样的情感。虽然说你和她本来就有那样的情感,但是能一直延续到现在,我真的很佩服。她对你真的,很……很热情。”研究室主任的整张左脸都是疤痕,左眼球也不知所踪——他的脸像画师随手涂抹出的抽象画,看起来不寒而栗,但实际上这个矍铄的长者十分和善,发火时不会大吼大嚷,甚至对待D级人员也尽可能地人道。
青年赔笑道:“内人让您见笑了。”
“问个私人一些的问题,334会对你实施她的…特殊能力吗?当然如果你不说也没关系。”
“这……好吧,其实我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那会让人消除记忆不是吗?但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只要我回去和她一起睡觉,她就会对我那么做一次……”
于是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又开始注视B-235——刚才只有一些黄种人这么做,但现在,黄种人将自己所获取的信息翻译了一遍,转述给了白种人——受到了整个实验室关注的青年显得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该看向哪,拘谨地挠挠头。
主任爽朗地笑了笑,又拍了一下B-235的背,转移话题,以便打破这尴尬的局面,“说实在的,我确实有些……有些羡慕你——别误会,人看到美丽的事物,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反复观赏什么的。334真的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异性,简直就是耶稣的天使那样完美无瑕。我初次看到她的时候,甚至怀疑那是不是人间的女孩。”说到这,主任脸上苍老的线条柔和起来,像是被春风吹拂了的树皮,“其实现在的研究工作也没有那么繁重了,对吧。咱们生物研究小组今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现在才刚刚夏天——这真的多亏了你,年轻人。”
青年内敛地笑笑,“主任过奖了。”
“上级会给你嘉奖的,虽然现在还没有批准下来。我想你会在不久的将来代替我,成为这里的主任。好了,趁现在我还是主任,特例给你批个假,去陪你妻子到处逛逛吧。”主任指着刚关上的机械门说。
青年犹豫了一会,向主任道谢后,跑出去追赶姑娘了。
凝望着青年的背影,主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祝你好运,年轻人。真的,虽然我也不想那样,但……历史没法改变。”说完,默默地转过头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拿出B-235的档案。盖上“已销毁”的朱印前,主任的手颤抖了好久。但印章最后还是不舍地按了上去,鲜红的字样像是飞溅上去的血液那般刺目。
“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呐!”姑娘使劲地吸着完全属于自然的空气。基地里的气体都是带着一股消毒液味道的,虽然闻久了就会习惯而不觉得刺鼻,但还是无法与外界山林中荡漾着绿意的空气相比。
青年笑而不语,跟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妻子在大自然中陶醉。
那两个人正漫步在基地外那片山林中的林荫小路上。山路是基地修葺过的,沿途铺设了地砖,道路两旁竖立起淡白色的路灯,有些灯源隐匿在枝丫,山风刮来时,掉到地上的影子便蠢蠢欲动起来。
这里主要是给基地里的人员休息时用的,但实际上可以有时间休息的人并不多,于是这里的游客也就少之又少。
姑娘刚刚跑到前面去了,但看青年没有跟上来,便再跑回来,挽上他的手臂,靠着在一起走。
青年的胳膊暖洋洋的,让姑娘觉着很舒服。
“肚子那么大,跑来跑去不累吗?”青年问。
“不累啊,好不容易你有时间陪陪我,我怎么会累呢?再说了,我不是天天都挺着这个大肚子吗?早习惯了。”
“好吧……”
“什么叫‘好吧’?难道你不应该夸夸我,说你老婆很棒很厉害吗?”姑娘对于青年冷漠的反应有些不满,她还鼓起了嘴,她从来都不怕被说幼稚——妻子跟丈夫撒个娇也没什么的。
青年突然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前方,叹了一口气,“对,你确实很……很善解人意,很善良,很……美丽。但我希望你以后能不能,坚强一些?美丽总是伴随着脆弱……”
姑娘伴随着青年停下了,“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青年突然笑起来,转过头看着姑娘,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你真棒,老婆。你真的很厉害。”然后继续走着。步伐似乎也变得起快起来。
姑娘对于青年的行为感到怪异,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亲吻带到嘴唇上温热还是使她很高兴,好像吹拂在脸上的晚风都升温了。但姑娘知道其实是自己脸红了。
“这才差不多嘛!”裙子随着风也摆荡起来,浅浅淡淡的有些透明,像一大团花粉。这是姑娘之前特意挑的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那是春天新苗的颜色,她对自己的衣着还是很满意的——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就是肚子,它蛮横地躺在腰前,把裙子高高地支撑起来。但问题不是它破坏了美感,相反的,这个大肚子恰好让姑娘看起来像一位年轻的准妈妈,看起来更加和善,让人产生保护她的欲望。问题是,裙子因为它而不够长,盖住了肚子,剩下的部分就只能像是一件短裙那样,委屈地耷拉着。于是内裤就暴露出来,不得不再多添一条短裤来保护隐私。把这件裙子穿出来的时候,其他员工的眼神让姑娘觉得自己被强奸了好几次。
但到达预先约好的地方后,姑娘气愤地发现,她的丈夫,那位本还略有几分英气的青年,居然穿着自己的白大褂,甚至连头发都不梳理一下,依然是实验室里那副邋遢样。她记得青年之前代表科研团队展示实验成果的时候可认真了,发蜡也打上,领带也戴上,而且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身西服给自己套上。可现在陪她出去玩却一点范儿都没有——于是她只好又给青年打理了一遍形象,耗费半个小时,然后再离开基地。
果不其然,青年的英俊又被找回来了,颓丧之气也一扫而空。
姑娘比他大两岁,但却矮半头,依在他胳膊上,视角便更低了些。从这个角度仰望,姑娘看到他的面孔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刻的石像——将所有的思考、敏锐和智慧都隐匿在冷漠的面容下。姑娘还记得青年刚在这里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因为这幅不变的面孔和对同事过度冷漠而被迫去接受心理治疗,但最后也无功而终,他依然是像是块万年不化的冰。可姑娘知道他还是有感情的——虽然少得可怜,但却深切无比——青年对于她的爱就像是坚冰里包裹的一片春天,那里飞着蝴蝶,飘着花瓣,鸟语花香,聚集了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以及姑娘。
想到这里,姑娘就甜甜地微笑起来,和青年靠得更紧了。
姑娘不知道青年正在想什么,但对于她来说,前行是纯粹而幸福的。
路在山腰上扭扭歪歪前行,像条盘成一团的蛇。而山不高,相靠而行的情侣很快就到达了路的尽头。
那里是一处木板架起来的平台。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基地仍然亮着,那几个像蚂蚁的小点应该是巡逻人员。那光像是一道玻璃罩扣在基地上,于是黑暗就无法侵袭进去。但除了基地,就只剩下粘稠的黑暗了——姑娘多少有些失落,她本以为能看到万家灯火,群星璀璨,可却只有那一盏密林中的孤灯在亮着(其实从这看,基地还不如路灯亮。)
姑娘不期望着能看到些什么,她的目的就只是让青年出来逛一逛,让他过度劳累的身躯缓解一下。但青年好像不很高兴,他趴在栏杆上观望着。
“不高兴吗,老公?”姑娘用肚子顶上青年的腰,想和他嬉闹。
“没有……”青年不为所动。
“跟我说说嘛”
青年没回应。
“那一定是科研上的事吧?”姑娘也靠上栏杆,她等待了一会,却又只听到了缓缓的山风声,“算了,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问了……咱们回去吧。”
“再等一会,我现在还不想回去。”青年还在凝望着远方。
“呦,你不是还有没完成的工作要做吗?不着急了?”
“不是的,姐姐……”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是叫我姐姐,我们现在是夫妻,不是姐弟。难道叫我老婆就那么难吗?我叫你老公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姑娘依然纠结于称呼的问题上。
青年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姑娘。
但没等他做什么,姑娘就一踮脚直接朝他嘴巴上亲了过去。青年微微欠下身,配合姑娘的动作。这就她让寸进尺的把舌头伸进去了,毫不留情地舔舐青年的口腔。姑娘抱住青年的后脑勺,防止他做逃兵。
姑娘已经不去计量过去了多少时间,她希望把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青年最终还是挣脱了姑娘的控制。
但姑娘又立刻抢在他前面,一根食指点住他的嘴,“最近你一定很累吧,老公?所以情绪才很低落是不是?没关系,我还在陪着你吖。虽然我不懂你的那些生物科技什么的,但我至少可以帮你放松一下。今天晚上别再实验室过夜了,好吗?来我这里睡吧……”
“不是的,老婆……我只是……”
“好了,别说了。走,咱们回家吧。”姑娘拽着青年的衣袖。
他没动弹,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回家啊。”
“老婆,我想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一段时间,你能否……”
“不得不离开我一段时间?原来你要被调走吗?这样啊,那我就跟着你呗。反正我也只是个SAFE级的收容物,又没法造成什么破坏。”
青年冲姑娘苦涩地笑了笑,微微仰起头,他的声音里竟带着几分颤抖:“老婆……我爱你……”
“怎么?你还要哭?我不是在这里吗?”姑娘抱住青年,轻轻抚摸他的背,“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调遣而已,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你要调到哪里去呢?好吧,你应该也不知道呢。去了那边可不许沾花惹草啊,你小时候有多色我都记着呢。明白吗?”
有几滴凉凉的液体滴到了姑娘的脖颈上。
“再见了,老婆。”
这是说得最流利的一次。
姑娘终于有些不高兴了,她埋怨地拍了一下青年的胸膛,“说什么呢!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哭什么哭?我都没哭呢,你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哭吗?”
一道流光一晃而过,像一根用闪电铸成的利箭划过眼前。瞬间的强光让姑娘的眼睛进入短暂的失明,黑暗盖住了光明。姑娘下意识地靠住青年,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庇护。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在发光,也不知道青年是否明白那是一种什么现象,但在无边的黑暗中,姑娘认为青年可以保护她。在触摸到青年身躯的那一刻,她确实感受到安全感,像在倾盆暴雨中躲进一间坚固的屋舍——但下一秒情况就完全改变了。青年没能支撑住她,像是一个失去提线的木偶倾倒了。失重感糅杂着对黑暗的恐惧在姑娘的每一条血管中流动。
姑娘摔倒在地上,她没有在意自己的肘到底磕破了多大的面积,而是去摸索青年。带着淡淡温热而又粘稠的液体沾染在她手上。黑暗又立刻像潮汛那样退到视线外,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像是相机开始自动调焦。
首先看到了红色,然后确定那是血,又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最后看到青年脖子下那个骇人的血洞正像一个打开的水龙头在涌着血液时,姑娘愣了愣,她不明白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她的手机械而僵硬地伸了过去,竖起两根手指放到青年鼻子底下——没有任何气流。
窒息感涌来,姑娘觉得自己溺入水中,视线又开始模糊,眼睛所接受的图像像是被烈火燃烧过一样变得愈加焦黑,直至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姑娘趴在青年身上晕了过去。
地上的血液蜿蜒前行着,向不同的方向流去,然后逐渐冷却下来,惨白的月光没法让它在恢复原来鲜活的颜色,只好任由它受黑暗侵蚀,最终变成暗红色,凋零的玫瑰花瓣的颜色。
空间出现了一丝波动,好像突然被一只手掀开了,一位老者出现了。他把那一张无形的布披在身后——如果现在从后面看过来,依然什么都看不见——他徐徐走到相拥的情侣旁边,尽力不睬到血迹。
“虽然你现在仍然很漂亮,但不得不说,你年轻的时候确实更美丽。”老者摘下帽子,扣在胸前,“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他的死会让你很伤心吧?但如果我不这样做,谁也不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历史不能被改变……”
他又掏出一个圆形的东西,上面的条纹隐隐发出蓝色的光。老者冲着它说:“SCP-YMG-149收容协议第三部分完成,成功击杀前B-235,SCP-YMG-334昏迷中,请求医护人员救援。完毕。”
然后默默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他在好像在忏悔,也好像在哀悼。
“该死的历史……我怎么能让你伤心……”老者又摆起身后的布,盖到自己身上,片刻的涟漪后,空间恢复到原本平静的样子,像是被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而完整的整副图片。
氤氲的雾霭笼罩过来,阳光没能穿透它,反而让它映射出许多彩色的光影。姑娘看不到青年的脸,那只有一团模糊;姑娘听不到青年的声音,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说话;姑娘摸不到青年的手臂,朦胧的身影仿佛是在天边闪现的。
声音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不够独立。”
“我当然希望你爱我,但你还是应该独立一些,能够保护你自己。”
模糊的身影远离了,姑娘伸手去够它。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肚子,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撑大它,甚至还把我……装进去。”
“夫妻之间是彼此限制的,而不是彼此所有,所以你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
“我当然愿意陪你过一辈子,像小时候那样,为你搓肚子,为你讲题,在你害怕的时候保护你,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把你捧在手心里永远呵护着你。”
身影变得渺小起来,姑娘想追上去抱住他,但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僵硬住了。
“但我很抱歉自己做不到‘永远’。”
“我们已经长大了,姐姐。”
“学会接受现实,学会改变自己。”
姑娘感到自己摔倒了,她尝试爬起来,但双脚的僵硬延续到了整个躯体。
“但也谢谢你给予了我世界上最甜美的感情。”
“真想再摸摸你的肚子……”
“我爱你姐姐。”
“至少我还娶了你,是吧?”
姑娘听到了自己的哭声,感到整个面部都浸没在水中。
身影消失了,姑娘猛地睁开眼。梦境变成了现实。
她趴在枕头上哭,于是整个枕头都被眼泪浸湿了,另一个枕头上没有人。
姑娘觉得自己承受着大于自身重量的压力,“他在哪……”嗓子已经沙哑了。
“报告,334已经清醒了,完毕。”是男声,但不是他的。
“他在哪……”姑娘又问了一遍。
“不建议你现在说话,你正在发高烧。”
“我问你……他在哪?告诉我……求你……”
“我没被授权告诉你B-235的现状。”
姑娘艰难地翻了个身,面冲上。那个骇人的血洞又浮现在脑中。
“你一定还活着……”姑娘呻吟着说,“你一定还活着……你怎么可能死呢……他们一定在抢救你对吧……你一定可以挺过来……你怎么可能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