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十五岁时,苏念依第一次从高中同学的口中听到欧珩的名字。她只知道他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会打篮球,品学兼优。苏念依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所谓小说男主角不是被绿茶婊糟蹋就是被网红脸糟蹋,当然抛开吃不着葡萄就说是酸的的嫉妒心理不谈,她对这个男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话不多,冰山脸,不和蔼可亲,不平易近人,说好听点是高冷,难听点就是装13。
欧珩大概是觉得这小姑娘与众不同,自己虽然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这个小自己几岁的丫头仿佛常常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放学路上偶尔碰到她在街边的书店偷偷买几本小说杂志,公交上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很久后不好意思地对旁边的老人笑一笑然后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后来才发现他们竟是邻居。
苏念依是不久前为了读高中才搬到欧一起上下学,没事一起逛书店。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二人的关系彼此也是心照不宣。苏念依觉得这个人并不想自己想象中自大狂妄,傲娇腹黑,而欧阳珩也觉得苏念依其实是个挺有个性的小姑娘,整天乐呵呵的。
转眼到了六月,欧珩高考成功地考到了名牌大学,学着他引以为傲的数学,在学校顺风顺水,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他知道苏念依两年后也要高考,因此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她,虽然距离不近,久别胜新婚,年少轻狂的苏念依觉得欧阳珩就是自己奋斗的动力。曾许诺,若考到同一所大学,一到法定年龄就结婚,从此白头偕老,再不分离。可是一纸录取通知书和电话那头的"我们分手吧"彻底击垮了欧阳珩,他对未来的憧憬,他今日努力学习想要为她创造一个未来的动力一夕之间前功尽弃。苏念依不愿意给他解释,不愿见他,甚至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只愿意降低标准守在离家很近的地方读书。欧阳珩失望之下选择了接受学校安排出国留学,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苏念依了,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从未认识她,那么人生会不会不同?
第 2 章 …
如果这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那么这世界上所有的重逢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叫情浅缘深,一种叫冤家路窄。
这是苏念依与欧珩分开的第四年,相识的第七年。大学的时光总是短暂易逝,苏念依觉得自己是被选择的专业坑了,整日沉浸在数学的海洋中无法自拔,沉迷学习无心其他。偶尔有男孩子撞到苏念依这颗万年不开花的铁树上,她都会以沉迷学习为由,因而落了个冰山美人的称号。只有苏念依自己知道,真正深爱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忘掉。
“听说了么,今天据说要来一个新的代课老师。”
“好像是老师的同学的得意弟子。”
“对呀,好像还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苏念依向来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但是当她默默落座,耳边响起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她便再也无法波澜不惊。
“我是欧珩,你们的代课老师。”
苏念依的头越来越低,恨不得现在地上有一个缝能让她钻进去。
此话一出,班里的女生群体哗然,欧珩一身休闲装,颀长的身影站在讲台边有说不出的气场。欧珩本是一个不喜言辞的人,自己的恩师开口他本不想答应,然而听到这所学校的名字他犹豫了。多年前那个记忆深处的人,她是不是还在原地等着他,那时分开的理由,那之后他内心的煎熬,他以为她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但是欧珩想到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直到今天,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她独自一人,略施粉黛。这小丫头果然与记忆中那个小女孩不同了,她长大了,多了一分成熟的韵味,但不知为何她似乎没有什么朋友,周围的气压极低,她的脸深深地埋在书中,想来她倒是没把自己忘了。
数学系年轻高颜值据说还任职于某跨国企业的代课老师传遍全校,课程的上座率也变得越来越高。苏念依在教室门前徘徊不定,却不曾想与欧珩刚好打了个照面,她尴尬一笑,又想到了之前欧珩有意无意在同学面前说的一句"我就快要结婚了,"瞬间恢复一副礼貌的样子,“欧老师。”
欧珩不知为何,看到苏念依平静得仿佛不曾相识的样子觉得莫名来气,却又没有理由反击,于是径直走进教室。苏念依觉得一整节课欧珩都在刁难她。
“坐在第二排的女生你来说一说这个函数是否连续。”
“你叫什么名字,上课这样不认真。”
“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全班同学以为苏念依一定是得罪了新来的代课老师,欧珩并非多事之人,平时待人和善却冷漠,因此也让许多女生死了心,今天这样故意倒也是件稀奇的事。
“欧珩,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给我个解释。”
路边的咖啡厅弥漫着浓浓的□□味,苏念依放下手中的咖啡,抬头对上欧珩复杂的眼神,"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已经分手了。"苏念依的双手越来越颤抖,她多想说出真相,但是她知道如今的她和欧珩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当初家中突生变故,她本以为欧珩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她在欧家门外等了一天一夜,等来的却是欧母的一张支票和一句,“他要去美国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和他在一起。”
"苏念依,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会有什么难言之隐,满心欢喜回来以为我们可以回到以前,看来,是我想多了。"欧珩眼中弥漫出一阵一阵的悲哀,她的冷静,她面对自己时那副事不关己的漠然都让欧珩觉得自己竟是这样愚蠢。
欧珩走后许久苏念依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眼中的燥热泪水决堤。当初明明是他不告而别,也是他说快要结婚,如今他竟告诉自己想要回到从前,她不愿想也不能再让自己沉浸在回忆中。
但是很快苏念依便发现,她这些时日递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学校所安排的各种实习机会也并没有她的名字记录在册。苏念依猜测自己的简历肯定是被压了下来,她猜测这是欧珩耍的小手段,压下她所有的机会,目的就是为了逼她主动找他。
“欧珩,你想让我来找你也犯不着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欧珩的课程马上就要结束,这段时间过后他们大概就真的是陌生人了。但是面对苏念依这样莫须有的质问,欧珩虽然愠怒,却更加好奇发生了何事。
“你没有证据就这样跑来定我的罪,是不是太武断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故意寻找找我麻烦的机会呢?况且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苏念依被他顶得哑口无言,"欧老师是我唐突了,我向您道歉。"虽然苏念依心生怀疑,但是她不得不忍气吞声落荒而逃。
“周六下午4点,我会来学校接你,你若不想我再找你麻烦就听我的。”
欧珩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着高管的职务,最近公司接了大生意,周末的宴会也要求携女伴参加。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能猜到苏念依最近的确不顺,他只想自私这最后一次,以后就再也不踏足她的生活。
第 3 章
这是苏念依第一次穿着晚礼服踩着高跟鞋的样子,与以往不同,她的长发微卷披在肩上,微微露出雪般白皙的皮肤,玄色的鱼尾裙拖在地上显示着她曼妙的身材。平日里看惯了苏念依学生的模样,今日一见不得不让欧珩吃了一惊,他的念念,何时已长成了不折不扣的倾国佳人。
走进宴会厅,大家的目光均被这一对壁人吸引,他们站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相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Owen ,我们可等你好久了,你才回国多久,就已经抱得美人归,实在是羡慕啊。”
苏念依刚想开口解释,看到欧珩投来的宠溺目光她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就像她记忆中的阿珩,永远是给她温暖和保护的那个人一般,她竟也没来由地慌了神,哑口无言,仿佛他们真的如他人所说男才女貌,才子佳人。
"江总真是说笑了。"欧珩并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这一切。回过神来的苏念依怀疑得看着欧珩,不曾想他突然靠过来,冲着自己耳语一番,"你最好不要乱说话。"温热的气息吹着自己的耳朵一阵阵发痒,在别人看来,这种亲昵的举动俨然只有情侣才会有。
苏念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江甜和钟离。江甜是自己的大学同学,听说家中有权有势,如今才知道她竟是欧珩所在公司合作商江氏集团的千金,而刚才的江总,也正是江甜的父亲江海。远处的江甜目睹了这一切,她不明白为什么从来假装清高目中无人的苏念依摇身一变成了欧老师身边的女主角,而自己却被忽略的体无完肤。钟离是同校的一个学长,当初自己刚上大学很受他照顾,她明白钟离的心意,但是有些情感,除了那个心底的人,别人终究是给不了。
“念依,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钟离,好久不见。”
“对了,你和欧总,你们认识”
苏念依顺着钟离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还搭在欧珩手臂上,连忙放开,"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没注意到身边的人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脸色已经逐渐转为黑色。
一整个晚上,欧珩都在喝闷酒,能推的他也不推,苏念依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几次想拦下来,都被他挡了回去,还说这种应酬是靠酒灌下来的。没成想欧珩醉的不省人事,苏念依只好打车送他回家,幸运的是他还能平静地说出家在哪里。把他送回家之后苏念依本想离开,却被欧珩一个转身压在床上,但是听到他的话,苏念依犹豫了,他竟喊着"念念,别走。"一声一声,让苏念依抽不开身。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样多的事,他们今天是不是也能像正常的情侣一样你侬我侬,可是他已经快要结婚了。可是无论苏念依如何挣脱,欧珩都不愿意放手,纠缠之中欧珩忽然睁开眼睛恢复清醒,他挣扎着起身,“趁我还没有失去理智,你走吧。”
苏念依心想,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那么就让她死在自己爱的人手中又有何妨,于是抬头吻上欧珩的唇。欧珩自然是被她的行为所震惊,"这是你逼我的,念念。"他渴望她的身体,她的心,她的爱,于是立刻反守为攻。当他知道他的念念仍然是属于他的时候,他心下一喜,极尽温柔,看着苏念依眼中的湿气,一边心疼地为她擦拭眼泪,一边温柔地说,"等下就不疼了。"她依偎在欧珩的肩上,泪水一颗颗掉下来,终于她开口,“阿珩,我好想你。”
欧珩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夜晚,不谈过去,不谈未来,只是当下,只要此刻彼此交付便此生无憾。
欧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之后才发现昨晚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但苏念依却不见踪影,只留下桌上一张纸条:
欧珩,我们两清了。
第 4 章 …
苏念依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紧紧地被欧珩抱着,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们最青涩甜蜜的时候。当年父亲生意失败,被追债人逼得跳楼,母亲一病不起,她临近高考却发生这样的事,正赶上欧珩得到了去美国的机会,她濒临崩溃之时,欧珩母亲答应只要苏念依不影响欧珩的前途,她愿意给她一笔钱用来还债。欧珩的睡颜褪去了他平日里的凌厉之气,看起来倒乖得像个孩子,苏念依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却猛地收回手。离开的时候想到昨夜欧珩明明那样温柔,自己却还是疼的快要裂开了,她苦笑一声,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爱人,但却不会是最后陪他的那个人。他们之间隔的不只是一张支票那么简单,那些隔阂,分开的那些漫长时光带来的尴尬和陌生都让彼此走的越来越远。
欧珩没想到苏念依这样绝情,如果这样就算两清,那么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一夜情,还是她离开自己的代价。
大家对于传说中的欧老师为何会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显得吃惊而嫉妒。欧老师一向对于向他投来橄榄枝的女学生不予理睬,如今这样大张旗鼓地等人,未免太奇怪些,而等下从楼中走出来的苏念依更是让包括江甜在内的一众围观群众瞠目结舌。
"欧珩,我说过,我们两清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苏念依脸色有些泛白,昨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心想,自己大约是发烧了,不然为什么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虚,而且自己的脸也止不住地发烫。
许久,欧珩都没有开口,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苏念依。看到她虚弱的样子,自己仿佛已经忘记了来意,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转而拿出一摞文件,"你不是好奇这是谁做的么,你猜的没错,就是我,"欧珩心中有些刺痛,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卑鄙了,为了留她在身边竟然这样不择手段。不过若能达到目的,被她误会又如何,反正从和苏念依重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欧珩了。
“你到底想怎样。”
欧珩苦笑,凑近苏念依的耳边,"把我睡了就想走,没这么简单。"他抽回身,看到的是苏念依越来越难看的神情,“如果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今晚来我家,放心,我只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不会对你做什么。”
欧珩离开后留下苏念依独自一人立在那里,他说的交易,指的是什么,若是昨晚,她明明也没占到任何便宜,若是他打压她实习的事,难道他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苏念依沉默,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幸福的家庭,美好的爱人,甚至天真活泼的性格也随着这种种不愉快的发生消失殆尽。
苏念依画了个淡妆,却也掩盖不住苍白的脸色,室友兼好友夏童称她这样子是我见犹怜,她反驳说就是不想让别人可怜她才必须强装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你得了吧,你要是咄咄逼人,我就是凶神恶煞。”
苏念依惊讶于欧珩竟然没有锁门,想来是在等她。她仔细打量起这间屋子,黑白灰禁欲系配色,她想象中阿珩的家应该是温暖充满阳光的,如今看上去这样冷清,果然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记性不错,还记得我家在哪。”
看到悠悠走来的欧珩,苏念依心里泛起一阵苦涩,“都快要结婚的人了,家里还是这样冷清。”
“还知道我快要结婚,苏念依,你调查我。”
“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
"两个月,你做我的钟点工,我付你薪水。期限一到就如你所说,我们两清。"欧珩背过身,若两个月内他们还是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他就把苏念依从生活中彻底清除。这是给苏念依的期限,也是给自己的期限。
“一言为定。”
苏念依觉得这是她能够和欧珩在一起的最后机会了,时间一到,他大概就要回到他自己的生活中,他的未来,根本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这是她答应欧母的,也是自己对过去的告别。
第 5 章 …
欧珩丢给苏念依一把钥匙,“工作内容主要是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当然,你若想留下来过夜我自然没有意见。”
他这哪里是把自己当成钟点工,明明就是保姆。
欧珩仍然自顾自地说着,“晚饭我一般在家吃,可是不排除加班的可能,所以你要等我。白天我会呆在公司或者去学校,你做你的事就好。至于薪水,如果工作能力够强,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欧珩不是不知道母亲对苏念依做过的事,甚至他以放弃前程威胁母亲,可是母亲只是说,"如果那女人真的爱你,又怎么会为了一张支票离开你。"欧珩沉默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念依这样容易妥协,为什么她不能给予自己足够的信心。
“所以,这笔交易你只赚不赔,何必和钱过不去。”
欧珩故意把"钱"字念得很重,他看见苏念依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脸色也愈发苍白,自己竟有些心疼。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苏念依的目光好像失去了焦距一般空洞无神,她呆呆地转身欲离开。欧珩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她微微摇晃的身体,“今晚,留下来吧。”
看苏念依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又补充道,"今天太晚了,明早我送你去学校。"片刻,觉得苏念依还是毫无反应,他有些生气,"苏念依,我在和你说话。"双手扳过她的身体,却发现她眼中已经有了微微湿气,自己刚刚,果然是触碰到她最不愿提及的那件事了,不知为何,明明自己是被甩的那一个,看到苏念依受伤的神色,竟有一丝负罪感。
欧珩轻轻地为苏念依拭去泪痕,却感觉她的皮肤温度有些不正常,双颊泛红。
"你在发烧?"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不过下一秒,还没等苏念依那句"没关系"说完,身体一轻就被欧珩打横抱起来走向卧室放到床上。看到苏念依羞赧的神情,自己大概也能猜到她发烧的具体原因,小声道,"对不起。"只见苏念依直接将头埋在被子里,却又觉得好笑,“我去睡客房,你早点休息。”
已是深秋,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刚下过雨,空气格外清新,却也带来抑制不住的寒凉气息。来到欧珩家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他们果真不经常见面,他很忙,她才知道过去的日子他的生活其实是很不规律的,一日三餐很少按点吃,于是她经常去超市提着大包小包把冰箱塞的满满当当。欧珩很爱干净,衣柜里是清一色的白色衬衫搭配西装外套,一般都会送到干洗店清洗,所以几乎不需要她做什么,她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不是就是为了做一个厨师。
今天难得欧珩休息在家,开门的一瞬间苏念依还愣了一下,“今天你下班很早啊。”
“今天周末。”
欧珩从来没有评价过苏念依的手艺,只要是她留下的,他都会安安静静地吃完,可不知为何,苏念依总觉得最近吃不下饭,看到自己亲手准备的一桌子饭菜竟毫无食欲甚至有些油腻。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有一种尴尬的气氛,这让她迫不及待想逃开,“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去把卧室的地擦一下,我有重度鼻炎,见不得灰尘。"两人难得见面,她却这么着急离开,欧珩不禁有些失落,转而又想,总不能这样轻易放她离开。
第 6 章 …
也罢,擦地总不用时时刻刻见到他,于是胡乱应了一声,刚一起身却觉得头晕目眩,扶住桌子才没有摔下去,想来最近身体真的变得愈加虚弱,欧珩餐餐倒是正常,自己却越来越不规律,仔细想想今天一整天似乎都没怎么吃东西,等这阵恶心过去了还是要回去补充营养的。
欧珩不一会便听到了水声,看着苏念依利落地提起水桶走进卧室,他不禁想,难道和自己一起吃饭还没有做家务轻松吗?看她背影总觉得她比以前更瘦了,懂得照顾别人,怎么就不懂得照顾自己。
苏念依擦地时若有所思,自己没食欲,有时还泛恶心,想想大姨妈似乎几天之前就该来了,该不会,她停下手中的工作,简单收拾一下便拿起外套准备往外走。欧珩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去哪里”
“回学校。”
“我送你。”
“不用了。”
苏念依想要挣脱,但现在的她哪里是欧珩的对手,欧珩越握越紧,“你就这样排斥我。”
苏念依却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虚,眩晕感也越来越重,"你放开,我。"话音未落却突然失了力气,身体开始下坠。
"念念,你怎么了?"欧珩接住苏念依的身体开车冲往医院。
“苏念依家属是哪位?”
“我是。”
“病人怀孕4周,目前有些贫血和营养不良的症状。”
欧珩的婚礼定在3个月后举行。
此时苏念依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她看着教堂里的两个人互立誓言,在亲友的祝福声中拥抱接吻,在神的见证下宣告彼此是此生的唯一。苏念依呆呆地走过去,在欧珩眼中她仿佛空气一般,也对,当初是自己执意留下这个孩子,如今这样的下场倒也不奇怪。只是,她从来不后悔,这是她和欧珩之间唯一的联系了,她会用生命保护他,爱他,把他抚养长大。她仿佛看到了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和向来严厉的母亲。父亲投来慈祥的目光,笑着对她说,你做的没错。母亲身体从那件事之后便变得时好时坏,神智也常常不清楚,医生说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此时的母亲难得清醒,难得慈爱,她说,我支持你,孩子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
苏念依感觉自己的眼角被泪水浸湿,似乎有一只温暖的手,轻抚自己的脸,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苏念依醒来之后对上的是欧珩焦灼的目光。
还好只是梦,但是,这梦境是不是预示着未来谁都不知道。但是苏念依暗下决心,如果她的腹中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就算全世界都不接受他,她也会拼尽全力爱护他。
"怎么哭了。"欧珩不适应这样的沉默,率先打破僵局,她腹中有了自己的骨肉,这让欧珩异常欣喜,这个孩子说不定是他们关系的转机,但是他很担心苏念依的态度,她那么想离开自己,大约是说什么都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你都知道了?"苏念依试探性地问出来。
“我该知道什么?”
"我是不是,"苏念依三缄其口,她没想到第一次就发生这样的事,她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怀孕了。”
“果然。”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也不是很早,刚才意识到就被你拖到医院了。”
欧珩缄默不语,他害怕苏念依下一秒就会说,我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婚姻你的家庭,"欧珩听到这已经皱起眉头,果然如自己所料吗,“这孩子和你欧珩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也不要妄想把他带离我身边。”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他生下来?"欧珩的神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知道苏念依葫芦里买些什么药,“可你别忘了,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不会把我的孩子交给外人抚养。”
"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又如何独自抚养一个孩子。"欧珩叹了一口气,他看到苏念依坚定的目光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
“不关你的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 7 章 …
车子缓缓停下,深秋天气转冷,车里的暖气让苏念依昏昏欲睡,但是看到外面赫赫立着的三个字顿时清醒无比。
“欧珩,你带我来民政局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关心我是不是要结婚么。”
"你什么意思,"苏念依有些心虚,难道他是要和自己结婚,那他的家庭,他的未婚妻,他全都放弃了么。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走进去,要么,我抱着你进去。”
“我户口在学校。”
欧珩从后座上拿出一个档案袋,苏念依头顶冒出三道黑线,“原来你早有预谋。可是,”
“苏念依,你听着,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孩子需要父亲,需要完整的家庭,而我,需要你。所以婚姻是我能给你唯一的承诺,如果你相信我,就站在我身后,我会把你的顾虑一一解决。如果你对我,已经死心了或者失望了,现在下车还来得及。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这个提议,时间一到我就把你拖进去。”
他现在,是在向自己求婚么?
她苏念依,有生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欧珩白头偕老,如今,他们真的可以成为夫妻相濡以沫了吗?
那样多的陌生,那样多的隔阂,还有这个来的不知是不是合适的孩子,她可以相信他么?
可是人生没有那么多的预知,如果把握不住现在的幸福,得到的再多也没有失去的多。
苏念依转过头对上欧珩深邃的双眸,“可是你没有戒指。”
苏念依跟在欧珩身后细细打量着这两本结婚证,两个红本本就能把上一秒还处在尴尬中的两个人变成不可分割的整体。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念依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正在傻笑,而且结实地撞上了前面的人。
“还没看够?”
“欧珩,”
“叫我阿珩。”
"你之前在学校不是说,你快要结婚了吗,"苏念依咬咬嘴唇,他让她感觉患得患失,“你的未婚妻怎么办。”
“不然你觉得,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我的念念。”
他的意思是,他压根就没有要结婚,还是说,他当时就已经在预谋这件事。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不然怎么能把户口这样保密的东西拿出来。”
“略施小计。”
“还有,”
“把你的东西搬到我这来,你自己在学校我不放心。”
苏念依没有问出口的也是她最在乎的事情,当年的事,他到底了解多少。
第 8 章 …
回到学校后,夏桐帮着苏念依整理她的个人物品,“念依,不久就要毕业答辩了,你怎么突然要搬走啊。”
"我找了一个实习,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苏念依有点心虚,毕竟这样瞒着朋友不太厚道,可是如果她告诉她她怀孕了,还结婚了,她大概又要把房顶掀翻。
“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感觉你又瘦了。”
苏念依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嘴角也不自觉上扬,“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两个人拿着大包小包下来,看到等候的欧珩,夏桐不禁感觉疑惑,顿时又恍然大悟,“欧老师,你们不会。”
“想什么呢,我走了。”
夏桐看到苏念依脸上的羞涩之情,认识她这么久从未见过她漏出这样的表情。难怪要搬走,怕实习是假,恋爱才是真。
“你怎么和你室友说的。”
“啊,我就说,要去实习,住在公司附近。”
欧珩转过头靠近,仔细打量着苏念依,只见她脸越来越红,"害臊什么,我们是合法的。你倒是方便了,"欧珩邪魅的一笑,“为夫我怕是要背上渣男的骂名了。”
“阿珩,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怎么突然这么认真。”
苏念依突然犹豫了,如果他压根不知道当年欧母给了自己一笔钱拿去还债,贸然告诉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拜金的人,“我,当年我离开你,”
“念念,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继续纠结。”
欧珩不明白她当年为什么要接受母亲的安排,但是现在她在他身边,他们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其他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谢谢你,愿意给我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念念,我和你结婚不只是为了孩子。”
苏念依看到欧珩眼中流露出的大片温柔,仿佛自己是被他护在手中的珍宝,苏念依有些恍惚,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太过虚幻,自己倒要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了。
江甜和钟离在远处目睹苏念依上了欧珩的车心中各有所思。江甜听父亲说过欧珩在美国似乎有一个未婚妻,还听说她正是自己的表姐温蕊。而钟离觉得自己与苏念依已经认识了这么久,她在自己印象中一直是很难相处的一个人,待人冷漠,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相比其他人,他能够和她正常地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却不曾想,苏念依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因为心中另有其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念依的肚子见长,人却没胖多少,大抵是因为害喜严重。欧珩常常说,那是因为她做饭难吃。
“难吃你就自己做呀,天天让一个孕妇给你做饭你还好意思说我。”
听了这话,欧珩笑了笑,果然自己下了厨。
然后便是苏念依的一阵唏嘘,"你除了不会生孩子还不会什么?"欧珩不以为然,“我若不会生孩子,你肚子里是什么?”
“欧总,您最厉害了,真是爱计较。以后呢,你就好好做饭给你儿子吃。”
“可是我比较喜欢女儿。”
苏念依留了一个白眼给他,兀自吃起了饭。“不过你这手艺还真是比我强。”
“在国外一个人生活久了,生活技能自然得会一些。”
欧珩的语气中有一丝难以捉摸的落寞,不过看到苏念依,忽然觉得吃了一颗定心丸,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念依怀孕初期,两个人还是分房睡。怀孕之后苏念依便变得有些嗜睡,早早便躺上了床。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也有温热的气息留过,有一些痒,一丝挑逗。
“你干嘛。”
“别乱动,我就是想抱着你而已。”
"哦。"欧珩呼吸趋于平稳,苏念依却清醒地睡不着了,想翻身又怕吵醒他,他温暖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左动一下,右动一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一个烫烫硬硬的东西猛的抽回手。
“说了别乱动,待会出事可别怪我。”
欧珩的课程渐渐结束,他便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在美国学习时认识了同样上进的温蕊,他不是不知道温蕊的心思,他以为他可以做到接受别人。可是这一切在欧珩遇到苏念依之后就变了,他有了牵挂,有了家庭,有安定的工作。于是他回国之前就对温蕊说,他不值得她付出,也不值得她浪费青春。
欧珩的思绪回到了那些充满挣扎的日子,却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别来无恙,欧珩。”
“温蕊。”
第 9 章 …
公司对面咖啡厅。
“你突然回国,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想爸妈,就跳槽了。"温蕊喝了一口咖啡,他难道不知道,对于她来说紧急的事只与他有关。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尽力帮你。”
温蕊看到欧珩无名指上的戒指心头一颤,“你结婚了?”
欧珩脸上绽放出温暖却陌生的笑容,温蕊没想到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女人能让欧珩笑得如此真心。
回到公司,发现苏念依正裹着厚厚的棉衣站在公司门口踱步,他快步走过去用温暖的怀抱把苏念依包严,“怎么在外面等也不进去。”
"前台的小姐姐说你不在,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那就进去大厅啊。”
“我进去的时候,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它,说着指了指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把我怎么样了,万一你需要保持形象呢。”
欧珩听着苏念依的叙述,一边有些无语,一边又有些心疼,说着便搂着她进了公司,走到前台看到画着浓妆的人,再看看苏念依,即便是素颜也如出水芙蓉一般不需雕饰便胜过世间一切,“这是我的妻子,下次她再来找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她带到我办公室,好么?”
“是,欧总。”
大家还沉溺在"妻子"这一字眼上,苏念依也有些尴尬地听着周围许多女生心碎的声音。倒是欧珩面无表情,却唯独对她目光似水,“怎么今天有空来?”
"我回学校对论文,回家时想反正顺路,就来看看你咯,没想到你不在。"苏念依没告诉他,她路过街边咖啡厅,看到欧珩对面一个饱含深情的女人,他若不愿说,她便不去问。但是内心的疑问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滋生。
苏念依的毕业设计如火如荼的进行,欧珩仿佛也越来越忙。夜凉如水,苏念依越来越容易困倦,欧珩总带着一身寒气回来,苏念依总能感觉到自己入睡后会有一个褪去寒气的温暖的怀抱附上来,就仿佛每天早上醒来自己吐的昏天黑地,他总会一下一下顺着后背一般。苏念依知道,她这辈子都离不开这种温暖了。
"怎么吐的这么厉害,再这样吐下去营养怕是跟不上。"欧珩挑起苏念依的下巴朝着面前的红唇啄了一下,“念念,你怎么这么瘦。”
苏念依推开欧珩的脸,“省得生完孩子还要减肥。”
"我下周要去美国出差。"欧珩说着,又靠了过来。
"嗯,"苏念依虽然觉得欧珩最近似乎太忙了,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过那既然是他的工作,他便没有推卸的理由,“好好照顾自己。”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念念。"说着又抚上苏念依的小腹,再过七个月他们就能见到这个孩子了,“还有你肚子里的小祖宗。”
"出差还搞得这么煽情,我知道啦。"苏念依投来一个坏笑,“你不在我就可以撩汉了。”
“你试试看。”
欧珩没有让苏念依去机场送他,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醒来,直到门关上的一瞬间,苏念依才睁开眼睛,感受眼角的热浪,泪水一颗一颗沾湿枕头,他只是离开几天而已,苏念依,你不要这么没出息。
分开之后,欧珩竟想不到以前自己是怎样生活的,工作的时候脑子里会浮现出她的身影,会听到她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讲述今天看的网剧有多么雷人,会想到她有没有按时吃饭,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没有出意外那么夸张,不过一个人的意外出现倒是令苏念依很是意外。
“苏念依,到底怎样你才会放过我的儿子。”
“伯母,或者我应该叫您一声婆婆,我和欧珩已经结婚了,而且我们也有了孩子,请您成全我们吧。”
“你当真以为欧珩知道当年的事以后不会恨你吗,你当真以为他这次回来是想和你在一起么?别傻了,我是他妈,他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得很。你当初那样伤害他,你真的以为他不想报复你吗?”
苏念依对这番话不是没有感觉,倘若在以前,她会大吵大闹,甚至翻脸不认人,即便当初被迫离开欧珩,苏念依也从未觉得欧母能击垮她,但现在,她是一个母亲,的情绪随时会影响到孩子,所以她只是笑了笑,“说完了吗?”
"苏念依,你竟然这样和我说话,告诉你吧,欧珩在美国有个未婚妻,叫温蕊。"欧母摆出一副胜利的姿态以为苏念依会气急败坏,但是她却气定神闲地开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随你心意的,所以省省吧。"说罢便兀自离开,留下欧母一个人生闷气。
第 10 章 …
欧珩本是去参加一个会议,却没想到温蕊也在场。事后的庆功宴他一直未开口,只要想到马上就可以飞回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觉得所有事情都不重要了。来回也折腾了一个星期,总算是把项目谈了下来,他还记得苏念依有一天窝在自己怀里看电视,看到肖奈自己创业仿佛很有钱的样子,也好奇地问自己,“老公,你一个月赚多少钱啊?”
"你就这么好奇?"欧珩知道苏念依并不是爱钱之人,当初在一起她也从未从自己身上得到过什么,除去家底不说,欧珩作为一个公司高管奖金加提成数量也是很可观的。
"没有啦,"苏念依声音弱了下去,“我就是想说如果你工作太辛苦,我就不读研了,陪你一起工作养家养孩子。”
欧珩有些心疼地扣紧她,他知道那件事在苏念依心里一直是过不去的坎儿,自己还曾经用这个伤害她才会让她在这个话题上闭口不谈小心翼翼,“你老公还没穷到养不起女人的地步。”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被包养了?"苏念依越听越不对。
“你不乐意?”
“那倒没有,有人包养我多好,不用工作,还有饭吃。”
“不知道欧总什么事这么开心。”
思绪回到饭桌上,“没有。”
“还说没有,都乐得像一朵花了。听说欧总新婚燕尔,妻子等急了吧。”
"还好。"欧珩没注意到温蕊的表情在听到新婚燕尔四个字之后就僵住了。从那以后便一直喝酒,欧珩想要制止她,却被她拒绝,正如当初的自己一般。
他理所应当地送温蕊回酒店,刚准备去唤服务员来,却突然被温蕊抱住。“欧珩,你好狠心。”
欧珩推开她,温蕊早已泪流满面。多年的付出和等待换来的不过是他和另一个人的婚姻,"我不想伤害你,可我更不能欺骗你,也没办法骗自己。"温蕊的呜咽声渐渐低沉下去,欧珩看着她情绪平静了便转身去叫服务员。不巧把手机落下,更不巧的是,这时手机突然亮了,来电显示为念念。温蕊擦干眼泪接起来,
“你睡了吗?”
“不好意思你找欧珩吗,他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和我说就好,我叫温蕊。”
苏念依连忙挂掉电话。计算好了时差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没有工作,却扰人清梦了么?温蕊,不就是欧母口中的未婚妻?这个名字和那天那个温文尔雅气质过人的女子仿佛一瞬间重合在一起,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圈套吗?
第 11 章 …
一切归心似箭在飞机落地的一瞬间都化作一汪温柔的泉水凝注在欧珩的心中。他没有告诉自己的小妻子会提前回来,本就想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曾想拥堵的路况让欧珩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憧憬着暖黄色的灯光和窝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人,欧珩拿钥匙的手都变得灵活了。
但让他吃惊的是,屋子里漆黑一片。欧珩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看到卧室的门半掩着,还没来得及脱下毛衣就倒在了日思夜想的人的身边,“念念,我回来了。”
温热的气息让身处混沌的苏念依睁开眼睛,奇怪的是,虽然光线昏暗,她的双眸仍然在黑暗中反射着月光,却又迷离倔强。
“上了别的女人的床就不要碰我,我嫌脏。”
突如其来的一句责备让欧珩正欲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念念,你在说什么?”
苏念依满心期待想要听他声音的时候听到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吴侬软语,今天从学校回家的时候便觉得好像动了胎气,肚子一阵一阵发疼,于是抱着暖宝宝再垫好靠垫后早早休息了,刚平息的疼痛却在这个男人的逗弄中隐隐复发,她下意识向下摸去,倒也不愿意转身面对他。
“苏念依,你看着我,告诉我,是不是别人和你说了什么?”
他这句话,算是默认了么?他的温柔,他的怜惜,终于还是,自己输了么?
“欧珩,我好累。”
听到苏念依恹恹开口,想到自己之前的期待和她看到自己应该有的表情,极大的心里落差让欧珩终于爆发出心中的不悦,"苏念依,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看到床上的人依然纹丝不动,他冲动之下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身上的温暖一丝丝滑落,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细密钻心的疼痛,苏念依抿住嘴唇倔强地不发出声音,头上的汗水却难以掩饰她所承受的痛苦。看到苏念依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欧珩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可能状况不太好,"对不起,念念,对不起"苏念依意识也越来越涣散,身体中也有什么东西在流逝一般,眼皮越来越重,她仿佛听不到欧珩的一声声呼唤,也看不清他向身下看去随后焦急的目光,“念念,你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
12、第 12 章 …
“多亏送来及时,孩子算是保住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病人出血已经有一段时间,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没有明显的外伤,应该是过度劳累和收到了刺激导致孕妇心绪不稳所致。病人醒来后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注意不要让她受刺激了。”
孩子总算保住了。
孩子。
苏念依之前近乎绝望的眼神甚至让欧珩觉得,这个孩子,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似乎就要被带走了。他再也不想经历那种看着她承受着痛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只能紧紧抱着她,感受她的颤抖,希望能分担些许痛苦,然而苏念依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回应,一路上紧皱眉头,气息奄奄。她觉得自己被扔在了大海中,连同腹中的孩子一起淹没,下沉,她伸出手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越来越窒息的感觉让她醒来的时候格外紧张,自己是死了么?为什么看到身边的人这样焦急,这样真实。
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肚子,庆幸的是那隆起还在,这是她此刻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念念,你吓坏我了。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不愉快的经历在脑海中反复刻画,他,是在担心自己吗?还是,只是为了他们欧家的骨肉?
良久,欧珩的目光终于在遥远的叹息中逐渐熄灭,“欧珩,我好累。”
强颜欢笑这种事算不上太难,然而关心则乱,欧珩害怕她下一句话会说出"我们离婚吧",所以赶忙开口,“那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过度劳累,还说情绪起伏太大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你的心里,难道就只有孩子吗?”
“念念,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想回学校住一段时间,"苏念依对上欧珩的目光,有些炽热冷却过后的无奈,“马上就要答辩了,住在学校方便些。”
“我不放心你。”
“夏童会照顾我的,我也会照顾好孩子。”
“念念,”
“如果你硬要把我带回去,我绝对会做出比离家出走更过分的事。”
她,竟然在威胁自己么?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本以为欧珩会摔门而去,让她感到惊讶的是,他在床边坐下来,温暖的手拂过她苍白的脸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喜欢的就去做,我不会逼你。可是念念,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会心疼。”
欧珩现在的流露出的每一分温情都让苏念依觉得恶心,若是几天前他说这番话,她会感动,会钻进他怀里来回蹭。可是只要她想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对另一个女人也会极尽温柔,甜言蜜语,她的心就不自觉揪紧,“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苏念依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学校,欧珩远远地看着却不愿靠近,他知道她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儿,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彼此都冷静一下。只要她不和自己离婚,总有一天他会把她待会自己身边。
“念依,你,”
面对夏童狐疑的目光,苏念依尴尬地笑了笑,“我怀孕了。”
“是,欧老师的?”
想到那个人心里还是有一丝刺痛感,“嗯。”
夏童看到苏念依脸上复杂的表情倒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苏念依本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朋友圈也是少之又少。她喜欢更新博客,虽然很老套,对于她来说,那些为了高考努力奋斗的日子,每天看他的博客仿佛成为自己的精神动力,“数学竞赛题目解析。”,“高斯函数在图像分析中的作用”,“送给念念的第十七份礼物”
这些简单的标题拼凑成欧珩和苏念依的生活与回忆。
苏念依合上电脑,已经近两个月没有看到欧珩。事实上对于之前的事情,自己的确是冲动了一些,若有心人故意设计,她又怎会是她们的对手。而此刻的欧珩听到电话中的一字一句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他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派人打听当年的事,才从一苏家以前一个商业合作伙伴口中得知当年苏父生意失败欠下巨额外债,母亲也急火攻心,情急之下苏念依只好求助欧珩,可是当时欧珩的母亲得知情况不仅没有告诉欧珩还用支票逼走了苏念依。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违抗过您的命令,可是念念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若您执意要伤害她,您可能会失去您唯一的儿子。”
欧母以为是苏念依向欧珩告状,导致他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可是更让她寒心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绝情至此。
13、第 13 章 …
“苏念依怀孕了。你想办法给她点颜色。”
江甜看到手机里温蕊发过来的微信,忍不住攥紧了手,她怀的莫非是欧珩的孩子?且不说表姐是欧珩的未婚妻,就是她自己也不允许喜欢的男人和自己的死对头在一起,而现在,突如其来的孩子更让她的心中不是滋味。一直以来欧珩都把苏念依藏得太好,她见不到也接近不了,但是现在既然她回到了学校,她一定不会让她那么好过。
苏念依写下最后一句话,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忙碌果然是排解空虚最好的办法,随着月份增大,她的腹部也有了明显的凸起,忽然听到有敲门声,她猜想大概是夏童又没有带钥匙便急忙起身,却因为久坐而气血不畅,眼前一黑,只能扶住桌子才能站稳。没有欧珩在身边,自己的作息仿佛陷入混乱之中,有时为了写论文整日整日不吃饭,偶尔思路顺畅还会熬个小夜。她抚上自己的小腹,"妈妈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受苦了。"脸上却不自觉泛起一丝笑容。
"念依,"等了许久门才终于打开,夏童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顺手拆开一包薯片吃起来,“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昨晚又没睡吧,不是我说你,我上班没办法天天盯着你,你没人照顾还硬撑着不让欧老师见你,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啊,要我说,男人是应该欲擒故纵,可是别人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啊,你就真的不怕他一走了之?”
苏念依若有所思,这一个多月来,欧珩不是没有来过,只是每次看到来电显示是他的名字,她便下意识地想逃避。说来可笑,苏念依不是不想他,她只是不愿意面对他,在自己毕业答辩之际她并不想分心去处理感情上的问题,因为她知道,一旦得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会崩溃。欧珩对此毫无办法,即便来到寝室楼下,她也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最后他只好拜托夏童一次次的做苏念依的思想工作。欧珩从未想过,曾经自己觉得与众不同的她的倔强和任性,有一天竟快要将自己逼疯。
夏童还在喋喋不休,"欧老师看上去不像会做那种事的人,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孩子都有了你还装什么矜持。"说到最后夏童竟有些气恼,一方面觉得欧珩实在可怜,另一方面也担心苏念依这样下去真的会闷出病来。“你好自为之。”
"明天答辩之后,我会去找他的。"苏念依叹了一口气,事情总不能僵持一辈子,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
学校的报告厅大约能容纳1500人同时入座,这种空旷的感觉让苏念依还是有些紧张,她向下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把白衬衣撑得紧紧的,近期的劳累本就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如今被束缚这么久更是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下面出场答辩的是夏童,请苏念依同学做准备。”
苏念依穿过人群走到后台,看到同学们望着她的异样目光十分尴尬,不过片刻便被一个人填满了视线。
欧珩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望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和他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苏念依便赶去后台准备,看到她有些沉重的脚步,欧珩竟有些怒气,她淡淡的妆能掩盖住苍白的脸色,却盖不住眼底的暗色,她下意识捂住肚子的手,还有有些虚浮的步伐都紧紧地抓着欧珩的心,她一定没有听自己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尊敬的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苏念依的声音洪亮清晰,听不出任何的不妥,她每一条证明,每一个分析都思路清晰言语简洁,获得了许多老师赞许的目光,
“谢谢大家。”
台下想起阵阵掌声,苏念依舒了一口气,正欲离开之时却听见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和谐,“既然苏同学学术做的这么到位,你是如何勾引老师插足别人感情还未婚先孕,能不能分享一下你平衡学习和生活的方法。”
在场的人听到江甜的声音虽然有些惊诧,但是大部分人不得不说还是对八卦充满好奇,未婚先孕,做小三这种事可以说是很丢脸了,所以人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她如何收场。话音刚落,欧珩已经起身准备帮苏念依解围,却不曾想听到了她从容镇定的声音,“首先,今天是毕业答辩,请你针对我的论文内容提问,我会很乐意解答,不要把个人生活牵扯进来,不过既然大家对我的生活感兴趣,我也不妨告诉大家,我结婚了,也即将成为一名母亲。孩子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毕业礼物,我只是在不耽误学习的前提下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导师给予我学术上的指导,还要感谢,我的丈夫,给予我生活上的支持,今天他也来到了现场,我很欣慰,也很幸福,谢谢大家。”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此时的江甜不仅没达成目的,还收获了别人的白眼。苏念依想向欧珩投去一个笑容,奈何自己实在是快要撑不住了,只好匆匆下台,刚要离开便觉得一阵眩晕,周围嘈杂的声音让她心烦意乱,眼看就要跌倒的时候却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头晕么?”
第 14 章 …
苏念依把全部重量都压在欧珩的身上,反正有他在,天塌下来自己都不用担心。只见他拖着苏念依的腰部,和某个老师简单解释一句便准备抱起苏念依离开,
“别,这么多人看着。”
“我们是合法的。”
“。。。我头晕。”
苏念依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示弱,他拥着她,她也不反抗,只是静静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随着他走。
“你身体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我等下带你去医院。”
苏念依不知怎么开口,她本想辩解,可是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面色苍白,人也仿步。
"阿珩,"苏念依坐下来,欧珩也坐在她旁边,
“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念念。”
苏念依伸手搂住欧珩,"对不起,是我任性了。"欧珩轻抚她的脸,好像有湿湿的感觉,才明白她哭了,“念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温蕊只是同学,那天她喝醉了我顺路送她回酒店,叫服务员的时候手机落在房间,想来你是那时给我来了电话。”
苏念依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在默认这件事,却又有些心不在焉,她应该听他解释,她也应该相信他,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只是依靠孩子联系在一起,孩子又是不是他报复的工具,她已经不想再想了,就算是报复又怎样,她心甘情愿画地为牢被他锁住。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眩晕感也仍然持续着,苏念依觉得她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一阵了。
欧珩家住的并不算高。可是不巧今天电梯正在维修。欧珩尽量把苏念依的重量往自己身上揽,可对于苏念依来说,身体的不适让本就身重的苏念依筋疲力尽,回到家中已是大汗淋漓。
"去睡会儿吧,我去做饭。"欧珩流露出温柔的目光,这是苏念依心底最渴望的温情。"可是,全身都是汗。"欧珩看到苏念依揪住他袖口的手,又打量起她的眼神,看着苏念依微微变粉红的脸颊和双耳,欧珩邪笑一声,“没想到念念还懂得害羞。”
被他这么一说,苏念依仿佛心中秘密被撞破一般垂下眼眸,却被欧珩一个横抱送到浴室。
"那个,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苏念依看着欧珩玩味的目光有些不适应,他难道要看着自己洗澡么?
"真的不需要为夫帮你?"欧珩双手环在胸前,看着苏念依涨红的脸,莫名被掀起一丝□□。不行,她还怀着孩子,自己还是躲远一点,虽然这对自己来说是莫大的煎熬。所以他还是识趣地躲开,兀自走到厨房用满桌的菜来驱散邪恶的念头。
听到关门声,苏念依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接受,只是。她费力地褪去自己的衣服,看着本来洁白光滑的肚子已经爬上了几道淡淡的纹路,她只是担心欧珩看到了会觉得丑而已。都说孕妇容易多愁善感,可是苏念依看到镜中的自己,除了逐渐沉重的腹部别处似乎依然纤细,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向前倒下一般,脸色苍白的吓人。都说4个月左右就能感受到胎动,不知是孩子太懒还是身体太虚,她的腹中似乎一直都没什么明显的消息,她的任性,终归还是影响到了孩子。
没多久,水汽便铺满了房间,苏念依把自己埋在热水中,忽然,她觉得孩子动了一下,这一瞬间她觉得仿佛以前所受的苦和未来要面对的事情都不再重要,她的腹中,是他们生命的延续,还有不到5个月,这个孩子便会来到这世上,叫她妈妈,叫欧珩爸爸。她不禁抚上小腹,感受那里一阵一阵有些疼痛的动作,眼眶竟被打湿了。
第 15 章 …
渐渐的,苏念依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或许是雾气太多,她觉得吸到的氧气也不够充足。欧珩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苏念依出来,而且连动静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担心,进浴室才看到苏念依躺在浴缸昏昏欲睡。他把她擦干,包好,才看到她本来光滑洁白的肚子上竟浅浅浮现出纹路,欧珩伸手抚平,却感受到孩子猛然动了一下,忽然的动作也让窝在他怀里的苏念依闷哼一声。欧珩把她抱到床上,趴在苏念依怀里静静感受小家伙的动作,孩子也仿佛感受到了爸爸的爱努力证明着自己的活力,这让苏念依又惊喜又难受,忽然,她感觉自己被包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头顶是温暖的气息,“念念,我快要忍不了了。”
感受到欧珩的压抑,苏念依意识到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医生说过五个月以后胎气稳健便不会有太大问题,而且之前的事本就是自己理亏,如今倒是欧珩小心翼翼顾虑重重,苏念依难免有些不忍心。她双手搂住欧珩的脖子,嘴唇也渐渐贴上去。
感受到她的默许,欧珩先是惊愕一下
欧珩轻笑,"难受就说。"然后便是温柔地占领她的每一寸净土,她只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看到苏念依明明很享受却不以为意的表情,欧珩满意地在她身边躺下,“念念,”
“嗯?”
等了许久,他才终于开口,“我欠你一个婚礼。”
第 16 章 …
欧珩最近为了婚礼的事情中忙的晕头转向,倒是苏念依,本想说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可以以后再办的,毕竟只是形式。但是欧珩却很坚决,"虽然只是一个形式,可是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苏念依是欧珩的妻子,无论是我母亲或者是温蕊,都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念念,"欧珩顿了顿,随后握住苏念依的手在掌心里摩挲,“这世界上不是只有女人才缺乏安全感的。”
苏念依这才明白,分开的日子让欧珩觉得幸福来的那样不切实际,他也需要她苏念依一个一辈子的承诺,这种承诺不像是带着点强迫意味的默许,更是她心甘情愿死生契阔的决心。
欧珩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严苛和冰山脸,他一步步走到总经理的位置除了凭借全身心的投入,过人的市场才能和专业知识之外便是独特的管理模式。简单来说,欧珩经手的项目合同企划都要亲自审核,因此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可是最近苏念依总以无聊为借口借他办公室的沙发打瞌睡,让欧珩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吸引到别的地方,工作上难免吃力。
“欧太太,麻烦您能不能回家睡觉,你在这里为夫没办法工作。”
“哎呀,你做你的就好,我就是带宝宝来陪陪你,反正在家没事做。”
欧珩无奈只好让她继续做一个花瓶,可是苏念依偏偏动手动脚,不是翻翻桌子上的文件,就是鼓捣办公室的书柜,一个孕妇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欧珩心里虽然有些烦躁,却不得不分心害怕她磕到碰到。
"欧珩,这个是什么啊?"苏念依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来,“智创科技收购方案,哎呀,这要是你们公司的机密我会不会被灭口?”
“会。”
听到这句话苏念依腹诽一句,“切,小气鬼。”
“我耳朵很灵的。”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似乎听江甜和钟离在说什么智创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一回事,“这个公司的名字我好像听过。”
“哦?我还以为我们念念两耳不闻窗外事。”
“钟离以前提到过,不过我也不大记得。”
欧珩听到钟离这个名字笔锋一顿,抬眼瞪着后知后觉的苏念依,“他和你说得很多嘛。”
苏念依意识到了欧珩突然的变化,“你吃醋啦?是以前上课的时候,偶然提到的,我只是觉得耳熟而已,大概是实习课?或者是他实习的公司?不过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收购别的公司?”
欧珩不方便解释,因为他只是得到总部的命令要拟一个计划,具体的原因他猜测可能是公司内部高层决策出现了分歧,大概有人想要自立门户,打着收购的名义控制智创的股权,顺便吃一大笔融资。
“是总部的命令,我也不太懂。”
“这世界上还真有你不懂的,真神奇。”
回家的时候恰好路过婚纱店,苏念依低头看看自己变粗的腰默默叹了口气。
"进去看看。"欧珩把车停在路边,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
“不要了吧,我现在,穿婚纱不好看。”
欧珩动手去解苏念依的安全带,“不穿婚纱,那你婚礼的时候穿什么。”
“欧先生,您定制的礼服我们已经做好了。”
苏念依沉浸在惊讶中的时候就被店员拉到试衣间了,走出来的时候她看到欧珩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不知名的情愫,他微微皱眉搞得她有点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就说了现在胖了不好看,还让我试。”
欧珩牵住苏念依的手来到镜子前,"你太美了。"这并不是阿谀,独特的裙摆完美的掩饰了苏念依鼓起的肚子,却又衬托出她纤细的身体。光滑的皮肤在白纱映衬下显得更加洁白无暇,礼服上的水钻也是手工镶嵌的,看来这东西费了欧珩不少经历。
“欧太太真是好福气,欧先生一个月前就定制了这件礼服,没想到这么合身,真是让人羡慕。”
苏念依望向欧珩,突然亲了上去,随即低头走进更衣室,脸却已经红透了。欧珩先是有些惊喜,后又觉得,她迟早会习惯他的无微不至,他也迟早会习惯她的"不知廉耻"。
第 17 章 …
“姐,他们要结婚了,你知道么?”
温蕊看着惊慌失措的江甜忽然明白,这小姑娘大概也是对欧珩动了心思的,之前她在答辩上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事她也是听说的,这孩子还是不成熟,“放心吧,这婚,他们结不成。”
江甜有些疑惑,看见办公桌后的温蕊把玩着手中的笔,如今的她是智创的高管,这家公司也算是她的家族企业,此时的江甜不知道,她,温蕊,都已经不再无辜。
忐忑了一整晚,苏念依根本没办法入睡,她听到身后欧珩的呼吸声还暗自说着他怎么这样心宽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晚上还睡得着这样的话,没曾想欧珩却仿佛惩罚一般的戳一下她的##(自行脑补)搞得她再也不敢出声,果然今天早晨苏念依的眼睛下面有一圈淡淡的黑色。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手中拿着捧花坐在房间里,外面一阵阵嘈杂的敲门声,想必男人们已经等不及了,她是心疼欧珩的,也不舍得朋友们折腾他,可是夏童偏偏紧闭大门不让他进来。“念依,这男人你不能对他太好,就得钓他胃口让他离不开你。”
终于在男人们的急切之下夏童松开了手,却只看到欧珩的几个朋友守在门外。
"怎么了?"苏念依从刚刚就有些心慌,她害怕这样的沉寂,“欧珩呢?”
“念依,他们说欧珩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说马上就回来。”
马上就回来?
可是事实上,直到最后一个宾客离开,欧珩都没有出现。
苏念依就这样坐着,她不想出去面对参加婚礼的人,这些人中不见得有多少是祝福他们在一起的,不见也好。
"念,念依,欧老师应该是有急事,你,你也别太。。"夏童最后的难过两个字终究没说出口,人生中最重要的婚礼上新郎逃婚,对于苏念依实在是太残忍。
"念依,"大家都离开之后,钟离却出现在她面前,“我送你回家吧。”
夏童全程陪伴着面无表情的苏念依,她不是圣人,婚礼上新郎失踪本就让她成为了亲朋好友茶余饭后的娱乐话题,但是苏念依知道,欧珩不是这样的人。
原来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她还是回到了他们的家。
“念依,我觉得欧老师一定是有理由的。”
“嗯。”
她的欧珩会回来的
“你看欧老师对你真的是好,你们当初冷战那会儿,他不是也拉下脸来了嘛,一个男人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真的不容易”她随手拿起了遥控器,却发现苏念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 18 章 …
“我们来到了**科技公司门前,等待总经理欧珩的现身,他出来了。”
“请问欧总对于贵公司这次发生的重大事故有何应对措施?”
“贵公司的产品涉嫌侵权抄袭等一系列指控,对于消费者您还有没有信心?”
欧珩站在原地并未搭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提问的记者,这让记者们十分惊讶,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负责人欧珩竟然面无惧色。不久之前,欧珩亲自负责的产品研发项目核心技术泄漏,而这件事发生之后,总部便紧急下令收购拿到技术的智创公司,一定要在产品发布之前做完这件事,可就在他结婚前一天,也就是准备签订收购协议的前两天,智创率先发布了产品,并拿着拟好的收购合同贼喊捉贼指控欧珩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整件事将他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但是欧珩却觉得事出蹊跷,虽然总公司下令,可他并未同意收购,那么那份伪造的合同又为何会有自己的签名,而且这笔迹分明就是……
“听闻今日是欧总的大喜之日,可是为什么欧总没有半分新郎的模样?”
“据说欧总是奉子成婚,是不是被逼无奈才选择逃婚?”
苏念依十指越扣越紧,欧珩,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关于这件事,我想大家都误会了,我不会随便娶一个女人做我的妻子,我从未承认过任何意义上的婚礼,所以奉子成婚更是无稽之谈。”
“希望各位记者朋友不要对我的私生活妄加揣测,与其关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不如多读些书。”
苏念依怔坐在沙发上,听着欧珩字字诛心的话,随便找个女人,从未承认过,那么她算什么。
“念依,这些,不是真的,你不要信啊。”
“夏童,你知不知道,智创公司?”
“智创?我之前投简历的时候了解过,是一个刚成立不久的公司,但是感觉很嚣张,说不定背后有什么强大的靠山,诶,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
“没想到你的动作竟比我还快。”
门口一身深色西装立着的人不是他欧珩又是谁?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苏念依竟根本移不动脚步,“你,回来了?”
“有些事和你说,”他看着她有些微红的双眼,心底冒出的最后一点恻隐之心也被尽数除去,“这份离婚协议书希望你尽快签字,”他将手中薄薄的两页纸放在她面前“房子留给你,其他的你就不要妄想了。你怀孕期间我会找人照顾你,孩子生下来或者做掉我都无所谓,反正我根本就不稀罕。苏念依,你该为你七年前离开我付出代价。”
下一秒便是响亮的一声,苏念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会对自己说情话,会欺负自己,会调戏自己,但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人,看着他复杂的眼神,已经微微泛红的左脸,听着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他不在乎自己,不在乎孩子,不在乎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原来自始至终,她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有心人精心策划的复仇,她以为的峰回路转不过是没见到迷雾之外的深渊,从头到尾,用情至深的,不过是她罢了。
“欧珩,我输了。”
苏念依此刻受伤的深情映在欧珩的眼中,只用了一秒钟,欧珩便恢复如常,“我希望你聪明一些,别做一些死缠烂打的事,苏念依,这是你活该,你也不要指望我会同情你。”他顿了顿,却没想到苏念依全程紧盯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分给他“三天后我会回来取离婚协议书还有我的东西。”
临走之前,他只是对夏童说“看好她,别让她做傻事,”然后他提高声调,“我虽然想报复你,可我也不想要你的命。”留下的是目瞪口呆的夏童和平静的有些过头的苏念依。
第 19 章 …
关门的声音似乎大了一些,苏念依知道,欧珩把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感情,连同最后的一点幻想都关在了门外。她不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从此以后,她苏念依的生活中再无欧珩此人。
欧珩接起响了许久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最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抛妻弃子,欧珩,你真是够狠。”
“我若不这样做,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他的眼底划过一k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不过,论狠毒,我比不过你,温蕊。”
温蕊不想去考虑欧珩这句话中的含义,也不想去权衡欧珩在媒体面前自导自演的这场戏到底是真是假,她只知道,现在的苏念依是一个失婚的单亲妈妈,对付起来容易太多。
三天后
苏念依的老年人作息让夏童叫苦不迭,这几天她不仅没有丝毫颓废的神色,竟然还主动为自己做早餐,说什么她是孕妇需要补充营养,她不过是沾了她苏大厨的光,夏童看在眼里,却也不好说什么,生怕碰到苏念依的伤口,但是在家躲着总不是个办法,然而不知道媒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有一两个记者堵在欧珩家门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最近舆论的确不太平,一边说欧总年轻有为却出了大乱子,一边又说欧珩情场得意和智创的高管温蕊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频频出入同一家餐厅和酒店。
苏念依不是没看到这些花边新闻,夏童每天都会小心翼翼地把门口的报纸藏起来,可是网络却像无形的桎梏,将所有人紧紧地锁在镜头之下。对于狗仔来说,此时这种多角恋情最吸引人眼球,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蹲守三天,从门后面出来的人,竟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年轻女人,看上去双十年华,头发随意地束起却丝毫不凌乱,她的脸色虽然有一些苍白但无丝毫伤感之色,腹部微凸却仍然十分纤细,纵观苏念依本人,哪有一丝弃妇的样子。
记者们先是愣了一下,但是职业习惯让他们下一秒便化作百米冲刺的样子围在苏念依身边,
“听闻欧珩总经理当众悔婚,请问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欧珩玩三角恋,你是原配还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呢?”
苏念依面对突如其来的“围剿”明显有一些不知所措,她想要避开这些镜头,她只想过正常的生活,却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还不是什么好事儿。
越来越多的聚光灯打过来,她身后的门也不知被谁关上了,夏童在门内出不来,她在门外也进不去。这些记者摆明了在逼她。
不知是谁大喊一句“那不是欧珩和温蕊嘛?”
一瞬间,镜头的焦点全都对准了远处的车窗,欧珩优雅地走出来,待旁人看清他的动作时,他已经不露声色的将温蕊护在怀中。
“和各位记者朋友分享一个好消息,我和温总,”欧珩说着,眼神却飘向另一个方向,
“准备订婚了。”
这个消息不仅对媒体来说是一个重磅炸弹,对苏念依来说也同样是一个让她心中没办法平静的消息。整件事情不过是欧珩为了报复他设的局而已,今日他的出现也不过是让她在所有人面前难堪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欧珩的手段还真是越来越高明,既然他也在这里,能把话说清楚一些也好。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欧珩和温蕊的身上,温蕊小鸟依人靠在欧珩的怀里,欧珩顺势搂住他的肩,但是没有人听到这个笑容甜美的女人趴在身边人耳边小声说着“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温蕊看着他的目光,深邃而又坚定,哪怕万劫不复,这个男人最终还是属于她了,她爱了欧珩四年,他心中却只有苏念依一个人,现在看来,婚礼上的失踪,今日婚讯的宣布,到底都是他欧珩为了报复苏念依当年斩钉截铁的手段罢了。
第 20 章 …
欧珩一直等到所有的记者都离开才敲响家门,许久,苏念依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连同他的全部行李一起扔了出来,
“以后,你我之间就毫无瓜葛了。”苏念依看着楼下的轿车,那里面是她厌恶的女人,却没想到是这场阴谋的胜利者。
空气突然的安静,苏念依并未让欧珩进门,这偌大的楼道也只有这二人在对峙,欧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他想伸出双手摸摸她的脸,几天不见她仿佛又清瘦了一些,苏念依把箱子推选了一些
“没什么事就赶快离开吧。”
欧珩的手僵在半空中,那么多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欧珩在办公室中仔细阅读着面前的文件,这份笔迹鉴定报告结果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个中缘由仍然让他有些疑惑,看来,他今晚需要回一趟家。
欧母看到欧珩回来,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眉眼中绽开笑意,“原来你发的是这个主意,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女人。”
“我回来拿些东西,马上就走。”说罢便径直走进书房,打开许久未碰的柜子恍若隔世。这些记录他学生时代那些美好纯粹时光的课本仿佛年轮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是落上了一层层灰尘,课本的扉页上还有苏念依漂亮的字。他那时怎么会想到女孩子的那点小心思,相信她签上他的名字,连书带人,他只属于她。想到此,欧珩的嘴边却是泛起一丝苦笑,可是,若当初她知道这点小心思会给她带来麻烦,她还会不会一意孤行?
“温蕊是不是来过这里?”欧珩的声音仍旧带着一丝冷漠,让欧母心生疑惑,按说他们母子的嫌隙皆因苏念依而生,如今事情解决了,他为何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之前是来过,问你有没有回来过。”此话一出,欧母便有些后悔,她毕竟和温蕊一起伤害过苏念依,这样不是坐实了她的罪名么
“我知道了。”
看着缓缓离开的身影,欧母开始怀疑,他到底想干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何她都看不透他的心思。
苏念依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她没有生活来源了。
欧珩曾给过她一张银行卡,但是向来骄傲的她为了撇清两人的关系连同银行卡一起收到了箱子里还给了他。如今她有近7个月的身孕,出去工作显然不太可能,产后恢复和孩子的奶粉钱都是一个难关,如今,她只能从房子下手了。
欧珩最近都住在办公室,他不愿意住在没有苏念依的地方,也不愿意面对憎恶到骨子里的女人,可某天心血来潮收拾行李时忽然发现她把自己留下的银行卡也一并还了回来。那里面的钱足够保证苏念依直到生产那天都衣食无忧,还可以找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照顾。可如今,以她的性子,断不会日日麻烦别人,这个傻子怕不是会做什么傻事。
可是欧珩还是低估了苏念依的行动力,当他再次回到这间熟悉不过的屋子,里面早已易了主,她早在半个月之前就搬了出去,大概是依靠房租的差价做为自己的生活费。
苏念依,你学了这么多年数学,最后竟然算计到了这种程度。
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到底什么才是她想要的?
第 21 章 …
欧珩不是不知道温蕊对自己仍然心存怀疑,因此他并没有动用许多关系寻找苏念依的下落,他打电话给夏童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不知道此事,以苏念依的性格,若是想刻意躲着他,那便会一并躲着与他相关联的所有人,这么多年,他还是小看了她。
“晚上有空吗?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好。”
挂掉电话才发现,他这些日子与温蕊就像一对平凡的情侣,回忆着在国外的那些艰苦的日子,欧珩望着烛光前温蕊有些涣散的眼神,知道她今天的确醉了,才会有这样脆弱毫无防备的一面。
“欧珩,我爱了你五年,也恨了你五年,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我的骄傲,我的自尊在你面前变得一文不值,我以为你爱的女人会比我优秀,比我漂亮,没想到她那么普通。”她看不到欧珩渐渐皱起的眉头,倒也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比她好,所以你后悔了?”
欧珩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把她放在床上,“温蕊,你醉了。”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些天你对我的温柔我都感受得到,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当然爱你,我还会娶你。”
“只要你娶我,我可以撤回已经发布的产品,也不会起诉你的公司,你知道,我要的不过是你而已,这些代价,我都付得起。”
欧珩眼神中忽然有一丝一闪而过的阴霾,“我不在乎,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你知道这不可能混为一谈。”
温蕊听到这句话,心底的防线终于完全卸下,既然他不是为了公司,那么此时此刻,她的欧珩,仍然是那些时光中最闪亮的那个人。
“欧珩,谢谢你。”
欧珩看着熟睡的温蕊,她果然做了那些事,现在只差一步就可以找到全部的证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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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晚已经泛着丝丝凉意,苏念依提着刚从超市采购回来的食物和日用品,开始盘算起之后的生活。她上大学时就养成了记账的习惯,也不知这习惯是好是坏,说好听点叫精打细算,说难听点就是贫穷限制了她的生活水平。如今她身子越来越重,一个人跑上跑下难免有些艰难,所以尽量在做功最少的情况下达到最大的效率,只能减少出门的次数。她把自己裹在驼色的大衣中,提起两大袋东西大步走出了超市。
欧珩从温蕊家离开后在某个路口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一个捂得很厚实的臃肿的身影,提着两个超市的购物袋穿梭在人群中,这走路的姿势和他记忆深处那个人真是像,没来由得便开车跟了出去。不知不觉开到了一个有些偏僻的小巷子,四下无人,车也开不进去,他索性下车跟着她,前面的人似乎早就发现了不对劲,走路的速度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忽然,前方人猛然停住,转过身便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过来,一边扔还一边大喊,“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你最好安分点!”
果然是没有负重,苏念依正准备逃跑,却发现腹中一阵沉闷,她差点就忘记了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欧珩看到骤然停下来的人,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说时迟那时快,敏捷地躲过不明飞行物后正欲解释一下自己只是认错人的时候却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脸在厚厚的围巾中若隐若现,“念念?”
苏念依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重新围好围巾想赶快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才迈出一步就已经被他擒住了双手,她下意识的想挣脱开,“你认错人了。”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因为下一秒她的眼睛便对上了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哦?是么?”
欧珩随即放开了苏念依的手,帮她捡起地上的东西提在自己手上,苏念依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有些不明所以,算了反正这个人和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自己就当倒霉,改天再出一趟门。这样想着,她才意识到刚才那阵闷痛好像减轻了一些,兀自转身走进前面巷口处的楼道,却发现欧珩就在她身后三米的地方安静地跟着。
到底是苏念依先沉不住气,“你想干什么?”
“难道免费苦力你都要拒绝?”
苏念依转念一想,他说的倒是没错,当初为了图便宜租了这栋老房子的六楼,还没有电梯,便让他上去了。苏念依猜测欧珩不会这么容易就离开,正准备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关门,却没想到欧珩早就看出她的心思,先她一步死死压住了门挤进了屋。
第 22 章 …
“欧珩,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你为什么还是揪着我不放。”
平复了一下自己脸上似有似无的痛意,欧珩才收拾好心情转头面对苏念依不解中又带着一丝鄙夷的眼神。苏念依也觉得奇怪,明明是他一手策划了这场骗局,他这表情怎么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一样,被他盯了许久,苏念依自己倒是有些脸红,随即躲过了欧珩的目光,站了这么久也累得不行,索性把自己埋在了沙发里不再作声。
“苏念依,你还真是不简单。”欧珩这话里有话的样子让苏念依如履薄冰,从今天自己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欧珩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就这样想着,刚刚腹部那阵酸痛卷土重来,大抵是刚才动了胎气。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容易,搬到这个偏僻的老房子虽然为她剩下了一大笔住宿费,可是那些房租根本没办法支持她的生活用品,保养品还有以后的住院费。父亲生意失败后就从楼顶一跃而下,他留给母亲的只有一句,“委屈你了”,还有一大笔外债。苏念依用欧母的钱补上了这个巨大的黑洞,她看着原本容光焕发的母亲一夕之间苍老下来,她便发誓一定要让她平安健康的活下去。因此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上大学时便抽空出去打工交学费和生活费,母亲总说她可以供她读书,可是那样骄傲的母亲又怎会允许自己的原本精致的生活变得不堪一击。她不会知道苏念依现在所经历的变故,也不会知道她最宝贝的女儿将独自一人抚养一个孩子。她可以独自面对这一切的,以前可以,现在同样可以,因为她是苏念依。
“欧珩,以前的事情是你自己说你相信我,也是你拉着我去民政局结婚,到头来在婚礼上失踪的还是你,从始至终我都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你现在反倒说我不简单,”她低下头不再看他,“我不想活的像个弃妇一样张口闭口全是委屈,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有多少次,欧珩想向她坦白一切,但是那样的话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但是现在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她说的不错,从头到尾,他都是伤害她的罪魁祸首,身体上,心灵上,他们之间,到底是他欠她更多一些。欧珩也不说话,开始打量起这个屋子来,很简单的一居室,装修也很老旧,在家里苏念依很喜欢放些植物,说好歹是活的,能给家里增添一些生气,而现在,整间房子能找到的最精致的东西可能就是放在窗边的一套套小孩子的衣服,有男孩的,还有女孩的。欧珩不止一次幻想过这种情景,他们两人牵着手逛婴幼儿商店,还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细节吵吵闹闹,但是他还是让她独自一个人完成了这一切。
桌上的电脑突然弹出了一个消息,苏念依这才想到她今晚还有一个在线的辅导。她好在也是名校的大学生,没精力天天出门当家教,就在网上上辅导课赚一些外快。她看着欧珩超电脑走过去,刚想起身制止他,腰腹却传来一股闷痛,她试了几次仍然站不起来,到底是怀孕7个多月的孕妇,身体真是不如从前。
“你别再往里走了。”
欧珩闻声顿了一下,却在看到屏幕上的消息之后顿时脸色黑下来,他又疾步走到冰箱前,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些主食和蔬菜,家里几乎没有什么营养品,苏念依,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的?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要命了。”欧珩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那些东西以后都不准再做,还有冰箱里的东西也都不要再吃了,现在收拾东西立刻和我回家。”说罢就要去拉苏念依。
“欧珩!”苏念依知道,如果现在自己没狠下心,可能会再一次因为这个男人堕落,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是不是心疼自己了,不过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爱他不去想他,但她能做到不再犯贱,“从我们离婚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没有资格管我的事了。”
第 23 章 …
“欧珩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搂上别的女人了。”
苏念依总是知道什么才是刺伤欧珩最有力的武器,他果然乖乖放手,“我想休息了,你能不能离开。”她是真的很累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们就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
“你休息吧,我不会打扰你。”
“你在这对我就是一种打扰。”苏念依先是拖了拖沉重的腹底,又抚了抚酸痛的腰,今晚看来是没办法上课了。
这些细微的动作当然逃不过欧珩的眼睛,他大概猜到她身子不打舒服,所以没再说话惹她生气,只是默默走过去,把她抱到床上一下一下帮她理着气,一股温热从腰腹传递到全身,这种尴尬的温情让苏念依有一种喝醉的感觉,她拨开他的手盖上被子,“走的时候帮我关灯。”
没过多久,困意袭来,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大抵是走了,苏念依没太在意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是被小腿的抽痛惊醒的。很多夜晚她抽筋抽到动弹不得却只能咬牙坚持,现在身子重了,自己根本弯不下腰,只能等这阵疼痛过去,苏念依眼角沁出了一丝湿意,黑暗中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为自己一下一下按摩着坚硬的小腿。
“你没走?”
苏念依的语气中有一丝疑惑的意味,欧珩并没有出声,手上的动作也并没停下,苏念依的逐客令已经很明显了,可是他只是想多看她一眼,在她身边默默地守着。直到小腿的肌肉不再坚硬,欧珩才开口,
“我走了。”
果不其然,身后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他们两个,这次是真的断干净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苏念依便听到外面急切的敲门声。
“请问您是?”
“是苏女士吧,这些都是您的快递,请您签收一下。”
苏念依疑惑地看着面前一箱一箱的东西,她并没有买过什么快递,除了欧珩之外也没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苏念依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不好意思啊,这些东西不是我买的,麻烦您把它们退回去吧。”
快递小哥也是一脸惊愕,他全然没想到面前的人会这样说,不知所措地自言自语着。
“我说姑娘,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快递哥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东西搬上来,你再让人家搬下去,这不是折腾人嘛。”林沐阳才走到家门口,就恰好欣赏到了这场好戏,他大约知道隔壁搬来了一个新邻居,只是这新邻居平日里极少露面,而且孤僻得很,所以没什么机会打照面,今天总算见到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他没想到竟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大约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松松地盘起,素面朝天毫无胭脂俗粉之气,虽然有些惺忪,却并不觉得邋遢,林沐阳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清丽,这个词用来形容他面前这个女人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他没想到,这样人畜无害的姑娘说起话来竟是这样咄咄逼人。
苏念依也没想到先是欧珩莫名其妙的在她家呆了一晚,再是这些莫名其妙的施舍,半路又来了一个人指着她说她不近人情,她一定是犯了太岁,这两天才会过得这么混乱。
“您说我不近人情也好,说我刁蛮任性也好,这些东西我是不会要的。”说罢苏念依便把门关上。只听得门外有一阵说话声,片刻就没了动静。
林沐阳帮苏念依签了字之后特意把东西堆了一地,然后开始煞有介事的念叨了起来,“姑娘,你自己任性就罢了,可是街坊邻居出来进去多不方便。”苏念依深知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先生,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何必多此一举?”
“我这人啊,平时酷爱打抱不平,见义勇为。”林沐阳一身休闲装扮,苏念依觉得这人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奈何性格这样不讨喜,“可是,我们认识吗?”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你的邻居,按理说邻里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
苏念依没想到这人不仅是个事儿妈,还是个话痨,她认输,“好好好,我认错,我把它们都拿走。”说着就要上前搬东西。
“这就对了嘛。”林沐阳忽然意识到她现在身体不方便做这些事,眼底产生一丝懊恼,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住了嘴,直接上前接下苏念依手中的东西,一样一样堆在房子里。
“不用太感谢我,我叫林沐阳。”
“苏念依。”
“我知道,刚才是我替你签收的。”
第 24 章 …
“欧总,快递发短信说已经签收了。”
“麻烦你了。”
欧珩放下电话,他知道以苏念依的骄傲断不会跟着他回来,而且自己精心设计的局也不能在最后时刻受到影响。担心温蕊起疑心才特意用同事的账号买了一箱一箱的东西,起初还担心苏念依和自己怄气才特意端着架子,现在看来她还是懂的不让自己吃亏的,这便好。想着欧珩便翻开了手边的书,第一页是苏念依一笔一划写的他的名字,她的字好看欧珩是承认的,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由于苏念依有心捉弄他,会在漂亮的“欧珩”二字之前加一个“苏念依的”。只是由于时间久远,书页有些泛黄,钢笔的字迹也有些许的晕开,少许的,晕开?欧珩突然间仿佛明白了一些事情。
苏念依看着这些箱子却不由得晃了神,眼下木已成舟,她本就不想再和欧珩扯上关系,却因为半路杀出的怪邻居变成了无功受禄蹭吃蹭喝的米虫,虽有那么一丢丢无聊的自尊心作祟,到底这孩子一半的血是欧珩的,就当他提前出的奶粉钱,苏念依虽然倔,但她绝不傻。打开之后她不由得苦笑,欧珩还真是自以为了解她,除了她爱吃的零食,补品和新鲜的蔬果之外竟还有小孩子的用品,奶嘴,玩具,想的还真是周到。
这天天高云淡,阴了许多天的天气也终于露出了阳光,苏念依晨起觉得外面似乎亮的异常,拉开窗帘一看这才发现地面上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苏念依心里头想着,却看到楼下闪现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果然外面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映出的面容还是那个让自己哭笑不得的好邻居。
“谢谢你啊搬运工。”
林沐阳搬着箱子走进来,欧珩总是隔三差五给自己买一些东西,因此苏念依除了平时一定要有点运动量,裹着两层大衣出门转转之外根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当闲人一个,反正她现在有吃有喝,也没有必要苦着自己苦着孩子。
“可不是嘛,亏得你碰到的是我,”林沐阳的眼睛中浮现出一丝光芒,他仿佛这个寒冬里最温暖的阳光,总是有意无意的照拂着自己,苏念依并不迟钝,只是他既然不点破,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的立场的,她也乐意交这个朋友,“别人指不定对你一个独居少女起什么龌龊心思呢。”
林沐阳从苏念依的只言片语和前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桃花案也大约拼凑出了故事梗概,简单来说就是前夫有心报复,大婚当日出逃,身前温香软玉,不见糟糠之妻。但是他却怎么都不能把苏念依和“糟糠之妻”这个词联系起来,她有点倔但不固执,有点高冷却绝不冷漠,这几周的交往下来自己也意识到怕是已经动了心思的。只是,欧珩宽慰苏念依说欧珩非她的良人,她又何尝是他的良人?
“对了,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新闻?”
“什么新闻?”苏念依才打开手机,就发现猛然跳出的好几条本地新闻:
“智创公司被侵权案今日开庭,恋人对峙法庭到底结果如何?”
竟是这件事,原来这么快就到了这一天,苏念依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然抱了一丝一样的情绪,欧珩终于要和温蕊对簿公堂了啊,可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第 25 章 …
“欧珩,我恨你。”
这是温蕊离开之前留给欧珩的最后一句话。
今天是开庭的日子,温蕊原本就打算用这个办法换来欧珩的些许温存,没想到他对自己竟然无欲无求,虽然她没办法把欧珩留下来过夜,但是培养感情总需要时间,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没错,可是为什么心中总有一丝不安?直到她看到欧珩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对面心平气和地揭穿她所有的阴谋时,她才发现原来欧珩才是城府最深的那个人,她不是输在了阴谋,只是输在了爱他。
“审判长,我这里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场侵权案只是智创自导自演的一场骗局,而我的当事人不过是一个受害者罢了。”欧珩的代理律师缓缓开口,“首先,智创的收购合约并非我的当事人签字完成,这份合约是原告伪造的;其次,该产品是我当事人公司原创,不涉及任何抄袭侵权。”
“这是我方提交的证据,收购合同以及笔迹鉴定报告。”这时,欧珩才站起来似是说给大家听,温蕊却知道他是在向自己宣战,“原告伪造签名的时候模仿的是这本书上的笔迹,但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纰漏就是,这笔迹中有两处细微的晕染,但是原告却将它当成时间久远随意晕开的墨迹,却恰恰忽略了一个事实,签名者是左撇子,这些晕染是写字时不易察觉的习惯和细节。”
温蕊就这样听着欧珩的叙述,她便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欧珩,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欧珩没回答她,只是看到温蕊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继续道,“你也知道我故意用的是苏念依的笔迹?”
欧珩的沉默似是默认一般,“温蕊,你最大的错误便是想要伤害她。”
“所以你就忍心欺骗我,伤害我,在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候让我失去爱情,失去事业,失去所有的一切?说起心计,我不如你,说起狠毒,我更不如你,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可我做不到,欧珩,我爱了你五年,我最好的青春,最好的感情全都给了你,可是你呢?你真狠。”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一点你早就应该知道。”
“欧珩,我恨你。”
一直以来,欧珩都在想,温蕊去自己家得到的东西并非伪造证据这么简单,这是苏念依的笔迹她一清二楚,目的就是为了威胁他,事业和爱情究竟哪个更重要。欧珩纵然有手段,他也不会用苏念依去冒一丝风险,若这场战役赢了倒还好,一旦中间出了纰漏,她便会被牵扯进来,她那么单纯的一个人,若告诉她真相,她不见得会同意自己的做法,只能强硬一些先委屈她,让她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横竖自己还是能够保护她不受伤害。
欧珩这样想着,便带着结婚戒指和一束鲜花兴致勃勃要告诉苏念依真相,顺便把她接回家,为了这件事他还推掉了明天在美国的会议,一切都已成定局,他也再无顾忌,只是苏念依这倔强脾气,怕是又要气很久,自己还真得好好想想怎么哄她。
走到楼道里才听到熟悉的声音:
“沐阳,我不是恨他,恨是因为爱,我已经不爱他了,所以他的一切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日子我之所以不拒绝这些东西,一方面是我实在没有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另一方面我并不想和他再吵了,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时间久了,他会明白的。”
“欧总有事吗?”
“会议我会准时参加,帮我订最早一班去洛杉矶的机票。”
第 26 章 …
“他会明白的,况且,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苏念依低下头不再去看林沐阳那种仿佛洞悉一切一般的眼睛,她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可是你的心还在他身上。”见苏念依有些惊愕的表情,林沐阳苦笑一下“你不知道这房子隔音有多差,差到你说梦话我都听得到。”
“怎么可能。”苏念依仿佛被逗笑一般“莫非你有顺风耳?”
“你每次从梦中惊醒叫的都是他的名字,”然后便是抽泣声和呜咽声,其实房间的隔音并非很差,只是林沐阳夜不能寐的时候,刚好听到她惊叫而已,他正准备敲开隔壁的门,却听到她声音中带了哭腔,“欧珩,你好狠心。”
“苏念依,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你不在乎,你为什么会躲着他,你心里在怕什么?”林沐阳拿起手机,“这是今天早上的新闻,他这场官司打的很漂亮,”他看到苏念依面如死灰的脸上突然出现出一抹异样的颜色,他顿时变明白了一切,刚刚的一番话不过是试探,她的心中根本满满的全是那个人,“去找他吧,或许有你不知道的事,就算你决定再也不见他,也应该做一个了断。别因为那点可笑的骄傲放弃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你应该知道,什么更重要。”
苏念依来到公司的时候看到门口的人还吃惊了一下。
“是苏小姐吧,欧总说如果您来了让我把这个给您。”
那是一枚戒指。是欧珩打算在婚礼上为她戴上的戒指,上面有他们名字的缩写,全世界独一无二。
“苏小姐,欧总对您很用心。”
苏念依这才明白了大半,当初的离婚不过是他做给别人看的,合同上的伪造签名若找到证据还能够证明她的清白,若找不到,她便会被卷入这整件事当中,原来温蕊要的不光是欧珩,她还要他的事业,要他永远离开她。
“欧总马上就要去美国了,如果您现在去机场,或许还来得及。”
“她去机场了。”
“好。”
欧珩放下电话,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如今事已成定局,即便他不亲口对她说,她也能够从电视,报纸,各大媒体上了解事情的结果,况且自己已经在公司准备好了随时坦白一切。他知道苏念依会生气,会愤怒,可是这些不过是她的小脾气罢了,只要她心里还有自己,所有的事情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他现在慌忙去找她,她不见得听得进自己的解释,倒不如抽身而退,等她自己想清楚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分开几天这愤怒大概也就消去了大半,回去之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怕拐不回自己的老婆。
欧珩长叹一口气,这一次,还是他赢了。
“尊敬的各位旅客,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就要起飞了,请没有登记的旅客尽快办理登记手续。”
距离苏念依出发来机场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欧珩看着缓缓离开的飞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她若出现,不离开又如何,她若没出现,离开又如何。这是一个有趣的困境,似乎所有的选择到最后都变成了一个,那便是如现在一般,欧珩手中握着手机,一遍一遍向助理确认苏念依有没有来机场,再确认了第6遍之后,他的手机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苏念依果然换了手机号。
“念念?”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给我准备一笔钱。”
第 27 章 …
“给我准备一笔钱。”
话音未落手机便被夺了去。苏念依被绑住了双手,蒙住了眼睛,她只知道自己刚到机场,还没来得及叫住欧珩,便被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不巧她现在身子极重,刚刚的一番挣扎俨然已经惊动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心中默默说道,“孩子,听话一点。”
“欧珩,你的女人现在在我们手上,马上带着500万现金到城南的旧仓库,如果你敢报警,就等着给这女人收尸吧。”
长时间黑暗中的行驶让苏念依胃里一阵翻腾,几乎是刚下车,她便止不住恶心要吐出来。摘下眼罩后她才知道,这是一个闲置很久的旧仓库,仓库外面长满了杂草且人迹罕至,就算她大声呼救周围也绝不会有人回应。她被带到仓库里的时候腹部已经开始发硬,她想安抚一下腹中的孩子,无奈双手被反捆在凳子上,这姿势让她十分难受。苏念依强装镇定,
“你们想要钱?”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从外表上看十分无害,没想到竟然做出绑架勒索这种事。他丢给苏念依一个白眼,除此之外一片寂静。站在仓库门口的刀疤脸此时却开了口,“明知故问。”
苏念依背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绑架本来就是小说和电视剧中常出现的情节,可是自己和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和欧珩的关系也不被人所知,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确定自己的身份的。
“如果你要的是钱,你不可能找到我,并且确定我是欧珩的女人。”苏念依看到刀疤脸的神色有一丝玩味,大着胆子继续说,“我不认为我认识你,想必,你对我也并不熟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我倒想听听你的猜测。”
“那人给了你们多少钱?”
刀疤脸忽然笑了,“你太自以为是了。”苏念依忽然感觉到腹底一阵抽痛,不禁轻呼出声,还好没被那二人察觉。等这阵疼痛过去,她忽然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们真蠢。”说罢,脸上便多了一个红印。
刀疤脸无法压抑心中的怒气,他自从做了拿人钱财□□的生意,还从未接手过这种买卖。对方出价极高,谁知她的要求却让他出乎意料——只是绑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然后把那个人引过来,他就能得到一大笔钱。但是几分钟前,电话里的人突然说佣金翻倍买这个女人的命。他不免好奇,这个人竟然这么值钱,竟然有人出钱要她的命。而她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顶撞自己。
刀疤脸抬起她的下巴,“你胆子还真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苏念依有些奇怪,似乎一直是刀疤脸在交涉,自己旁边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从到这里就一直保持沉默。“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苏念依看到刀疤脸的神色有一丝松动,“我不知道对方允诺你的条件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出双倍,你放我走。”
“你还真把我当成傻子啊。”
“我大概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不过,你大概不知道,她现在背上了一些罪名还有大笔负债,先不说事成之后她能不能兑现诺言,她现在自身都难保,会不会落井下石都是未知数。而且我与你无冤无仇,如果你今天和我作对,你就这么笃定不会有人找你寻仇?”
刀疤脸有些惊愕,这女人看起来十分虚弱,脸色也并不太好,他知道她在颤抖,冷不丁地被绑到这种地方不怕是不可能的,可是她骨子里透着的那股倔强劲却让她不寒而栗,“你威胁我?”
她猜的没错,那个女人当初许诺自己事成之后有五百万的报酬,可是这女人的赎金就已经有五百万,自己见好就收不是更保险一些。
“大哥,她说的有些道理。不如我们,”
“你知道生意人讲究什么吗?”刀疤脸打断年轻人的话,自言自语道“这第一,是守信用,第二,则是先来后到。”
苏念依知道自己可能是逃不过这一劫,她只希望能多拖延些时间,那个瞬间她知道她在矛盾,她不想和孩子死在这,却也同样不希望欧珩为了她犯险。
这时,仓库的大门忽然被打开。
第 28 章 …
苏念依攥紧双手,指尖刺入掌心却仿佛浑然不知。她不敢看来人的样貌,却在听到熟悉的声音的一瞬间心中越来越复杂。
“这里是一百万现金,剩下的部分我会汇到你的银行账户,人在哪里?”欧珩把手中的箱子往地上一扔。
“欧总真是痛快。”刀疤脸弯下腰开始查验箱子里的钱,年轻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欧珩,似乎想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把戏,这却给了苏念依一个机会,她渐渐挣脱身后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而欧珩也顺着刀疤脸的目光看向苏念依,正欲走近,却被刀疤脸拦住。
“欧总这么着急,我要先确认一下是你自己一个人来的。”说着,刀疤脸打开手机,看到自己在工厂周围安装的摄像头监控录像内只有欧珩的车才略微放松警惕。
欧珩站定,“请便。”他知道,自己表现的越焦虑,他们的筹码就多一分。欧珩猜到自己前来恐怕是凶多吉少,即便对方遵守诺言放人,日后恐怕还会用相同的手段勒索,而且,对苏念依不利的人,他通通都不会放过,因此在出事之后便通知助理报警并将警车停在两公里以外的地方随时监视仓库的动向。
刀疤脸忽然停了下来,收起手机,缓缓走到苏念依身边,话一出口却不是对苏念依说的,“欧总这就不对了,”边说边去解苏念依身上的绳子,却在看到她挣脱出来的双手时眼神忽然变得凌厉,瞬间将她从椅子上提起来拿到架在她脖子上,“你以为你把警察撤到外面我就发现不了吗?”他顺势在苏念依的脸上虚划了两下,“看来,你对他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欧珩的眉头短暂地皱起,不过只消片刻便恢复如常,“你说的没错,横竖她对我没那么重要,钱我带来了,就当做慈善。”他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至于放不放人,是你的事。”
看到欧珩离开的身影,刀疤脸似乎有些惊讶,甚至是一丝慌乱,他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在乎这女人的死活,自己若是按照温蕊说的杀了她,只怕东窗事发以后这女人会反咬一口,若是放了她,温蕊那边不好交待不说,欧珩和苏念依会不会报复还不好说。
倒是身边的年轻男人语调中带了一些悲凄,似乎在对苏念依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看到了吧,他根本就不爱你。”
苏念依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欧珩城府极深,他能够为了他的目的把自己蒙在鼓里那么久,现在是否故技重施,还是说,他根本就已经不在乎了。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脱身,若放在平时,她可以专心地想想办法,可是现在似乎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她看着自己有些微微发硬的腹部,默道,“孩子,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来。”
欧珩知道这是一场心理战,但他再也不想用苏念依去冒险,感受到身后仍然安静的气氛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冲向刀疤脸将他一拳打倒在地。刀疤脸似乎没料到这个结果竟一时间无法还手,但他到底是亡命之徒,直接冲年轻人大喊,“别管我,把他们都干掉,不然我们都得死。”
年轻人握住刀子的手在看到苏念依额角冒出的汗时突然颤抖起来,“念依。”
苏念依有些震惊,这声音,这语气她是知道的,可是这是截然不同的一张脸,她试探地开口,“钟离?”
钟离,怎么会是你。可是她还没等到那人的回答,眼中便被血色充满。
那是,欧珩的血,源源不断,从他背后那道深深的伤口中流出来。
苏念依看到刀疤脸似乎也受了伤,才会慌忙让她身边的人制住她,可是他却没料到苏念依身边那人是钟离,当初钟离和温蕊达成协议报复欧珩,这才做了□□混进绑匪中,可是钟离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他放不下苏念依,尤其是看到她似乎是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时候还是心软了。
“念依,我带你离开这里。”他撕下自己的面具,尽量不去看不远处虽然受了伤却仍在缠斗的两个人。可谁知苏念依竟然一个巴掌打到了钟离的脸上,随即挣脱了他来到欧珩身边。
“念念别过来!”
欧珩把苏念依护在自己的身后,苏念依这才看清楚他的衬衣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你,你受伤了。”
“听着,你快走,钟离不会为难你。”
“欧珩,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刀疤脸说着,用手抹掉唇边的血液,“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这时,仓库外面忽然想起了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苏念依看到刀疤脸拿着刀越走越近,似是发怒一般向他们冲过来,苏念依感受到欧珩用尽力气将她推开,
“活下去。”
这是欧珩倒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警察带走了刀疤脸和钟离,她心系欧珩却也一时忽略了自己的异常,等到欧珩被抬上救护车时她才感受到下面似乎有一股暖流从体内倾泻而出。
第 29 章(大结局) …
苏念依睁开眼的时候忽然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笑话,说所有女人昏迷很久之后醒来的第一句话都是:
“我丈夫呢,我孩子呢?他们都好吗?”
而男人不同,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掀开被子看一眼那个还好不好。苏念依自嘲了一下,因为她看到护士之后第一句话则是,“我死了吗?”
小护士惊愕了一下,“当然没有。”
苏念依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才恍然想起自己昏迷前似乎已经破水了,“我的孩子呢?他还好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小护士看到苏念依如此激动,才慢慢安抚她,“是个儿子,很健康。你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
苏念依瘫倒在床上,“那,和我一起送来的男人呢?”没等到对方回答便响起了开门声,开门进来的人是夏童,“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夏童,”苏念依着急起身,“欧珩呢,他还好吗?”
“念依,你先躺下听我说,医生说你不能剧烈活动,伤口会裂开。”苏念依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她这语气分明就是判了死刑,“不,不可能的,他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呢。”
她兀自拔下手中的输液器就要往外走,没走两步便要跌倒,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肚子上的伤口似乎在往外渗血,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不相信欧珩甘心就那样离开她。
“你何须对我行如此大礼?”
抬眼一看,欧珩正完好无损地站在门边,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切。再看苏念依,跪伏在地上,这姿势像极了那种不可描述的事。
“欧老师你快劝劝她让她别乱动。”
欧珩疾走两步来到苏念依身边,才发现她的衣服上似乎已经染上了血迹,“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他似乎想伸手扶起苏念依,但是明显能感觉到力气不够,“夏童,你来帮我一下。”欧珩也不掩饰自己的伤处,只不过是多中了几刀,伤口虽然不浅,索性没伤及要害,只是多缝了几针流了些血罢了,他醒来得时候医生告诉他苏念依送来的时候羊水差不多已经流干了,之前的事故也造成了她胎盘早剥,如今还在抢救。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恨不得自己伤的再严重些去换她的平安,如今看到她劫后余生却还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顿时就来了气。
“你,你还好吗?”苏念依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欧珩,似乎要把他看穿,眼睛里却逐渐有了湿意。欧珩没说话,只是扶她到了床上轻轻抱住她,伏在她的肩膀轻轻点头。
“那孩子呢?你看过孩子了吗?”
欧珩也不回答,只是点点头,却抱她抱得更紧,“你能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
“你还说,”不知怎么的,苏念依这句话已经有了哭腔,“你流了那么多血真的吓坏我了。”
欧珩本来想说她才吓坏他了,不过转而住了口,只是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吻上她的双眼,他没打算告诉她真正被吓坏的是他才对,反正让苏念依永远记得自己的好和自己的伤,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呆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不然即使佳人在怀还要每天担心她会消失不见,那种感觉太煎熬了,他叹叹气,他们之间,还是他爱她多一些,所以稍微用点手段弥补这个缺口,也不错。
他吻上她的眼睛,到鼻子,到嘴唇,终于在苏念依给他回应的时候他突然抽身而退,慌忙起身,“叫医生来,说这里的病人伤口裂开来。”
“欧珩,你混”,蛋字还没开口,他便已经用一个深吻堵住她的嘴。
“还说不说。”
“你,混,蛋!”
“以后别再离开我。”
“那你以后别再瞒我任何事。”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是夫妻,是最亲密的人,所有的责任和痛苦都应该一起承担。
“以后别再离开我。”
“那你以后也不能欺负我,不能骗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嘴巴又被堵住。
“以后别再离开我。”
“你都说了多少遍了。”那就这样吧,苏念依想,反正自己又没本事又没钱,有本事她也不想活的太辛苦,有人合法包养还附赠一个活泼可爱健康的团子,那也挺好。